常风婆婆的狂笑骤然而止,戚昌国也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只有王致远脸色没有多大变化。
那轮椅上的老僧被两名小和尚推到到了演武场当中,照慧与照光二人急忙对他低头行礼。
“你...你是...”常风婆婆苍老的脸上流露出几丝惊恐的神色。
“不...不可能!”常风婆婆手中龙头杖摔落在地,她快步向前,扑倒在了老僧脚前,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老僧的脸。
“是你...是你!”常风婆婆眼中泪光闪烁,面容之上又哭又笑。
“没错,是我!”那老僧伸手将自己身前的常风婆婆扶起,露出一丝笑脸再次对常风婆婆说道:“妙仪,是我,我还活着。”
“哈哈,是你,戚印,你还活着!”常风婆婆再次放声大笑,只是这一次她的笑不再像之前那样狂悖无礼。
听着常风婆婆喊出老僧的名字,在场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得惊呼一声:“竟然是他!”
天机门王观风见到戚印更是满脸愁容,当年他在成都不愿对赵羽铭诉说实情,正是因为戚印,如果想要将赵清之死说的明白,必定是要牵扯出戚印的。
戚印还活着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那就说明当年戚继光下令处斩戚印并未是真,这难免会让天下人对戚继光议论纷纷。
今日在场的尚有一人心中震撼不亚于常风婆婆与戚昌国二人,那正是赵羽铭,因为他认得,台上这老僧正是当年将自己从青城山上劫走之人。
只是当初赵羽铭误以为老僧也是为了自己手中逍遥而来,在老僧受伤且没有防备之时,用神剑逍遥将他一剑刺伤。
当年那一剑赵羽铭记得清楚,径直在老僧的心口刺了个对穿,以他对逍遥的了解,那老僧就算不当场毙命,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也正是因此,赵羽铭从来没有把那老僧与戚印想象到一起过,更没想过戚印受了这一剑之后竟然能活到现在。
不过当年戚印在青城山上的时候正是全盛状态,甚至连张国祥都没有把握对付得了他,现今却成了一副虚弱病态的模样,想必也是因为当年赵羽铭那一剑实在太过致命。
“怎么是他!”
赵羽铭从自己父亲的那封亲笔信中已经看出,戚印与自己父亲交情匪浅,并且也听李无双说过,当年赵清与王致远正是跟在戚印身后成长的。
“啊!怎么会这样!”但不等赵羽铭多想其他,常风婆婆凄厉的惊叫声便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常风婆婆伏在戚印的轮椅之上,扒开了戚印胸前衣衫,一道正中心窝的可怖的伤口出现在众人眼中,那伤口直到此刻依旧溃烂无法愈合。
所有人都看得出,戚印衰弱成这幅样子,正是源于此处伤口。
“是谁!是谁干的!”
常风婆婆也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她怎会看不出戚印这道伤口的致命,当然也看得出戚印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活不了多久了。
“噗!”常风婆婆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随后猛地摔倒在地,一旁的戚珏急忙拿出一枚短笛吹奏起来。
“嫂嫂!”王致远与照光大师同时抢到了常风婆婆身前,照光当即握住常风婆婆的手腕探查。
只是仅仅两个呼吸的时间,照光就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练功急于求成,她早有真气聚火之症状足有数十年之久,全靠自己常年内功压制,但适才急火攻心、心神惧惊,浑身真气、经脉已在瞬间被火龙燃尽。”
现在江湖众人闻言皆倒吸一口凉气,真气聚火是所有江湖众人练功急于求成都会出现的情况,也是所有修习高深内功之人最害怕的的情况,江湖众人往往发现有真气聚火的情况,便不敢再强行修习内功,否则如果出现如照光大师说的这种症状,大罗金仙来了也保不住性命。
四十年前常风婆婆从王致远和赵清手中学会武功,但她复仇心切练功急切,早就有了走火入魔的症状,常风婆婆只常年得压制真气内心,这也导致了这些年常风婆婆武功未能再有进步。
甚至在她出手之时,必须有戚珏在身边吹奏冰心诀,以压制躁动的真气。
“崔神医!”王致远急忙对着赵羽铭身边呼唤。
崔平潮也不犹豫,快步上前查看常风婆婆的伤势,随后从怀中取出两个药瓶倒出三粒药丸塞到了常风婆婆口中。
“这药丸是以一山中百年巨蟒蛇胆炼制而成,只是如今精气流失严重,尚能留她一时性命,但也仅限于此了。”崔平潮轻叹一声。
王致远以自己真气缓缓压制常风婆婆经脉中狂暴的真气,约一盏茶的功夫后,常风婆婆便醒转过来。
“唉,命该如此,强求不得。”常风婆婆伏在戚印脚下,挥手示意戚珏停止吹奏冰心诀,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境况。
“我亦是命不久矣,只是在我死之前,我还有些话要说。”戚印谢过崔平潮,拍了拍常风婆婆的肩头,仰天长叹一声。
“你我二人若能死在一起,也算是件令人高兴的好事。”常风婆婆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也不再去理会戚昌国与王致远。
随后,戚印将目光看向了站在白莲教众人当中的手握长剑逍遥的赵羽铭,轻声道:“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都是我对不起你。”
赵羽铭对戚印心怀愧疚,他不知戚印此话从何说起,只得不明所以的瞧着戚印,却并未接话。
不过戚印倒也没有继续对赵羽铭说话,他又将目光看向了戚昌国,道:“你好糊涂!”
戚昌国脸上震惊之色尚未褪去,听得戚印呵斥自己,急忙上前回道:“兄长,何出此言?”
“我如何教你的?戚家人做事,向来堂堂正正,怎的你现在竟如此不择手段?当真教我好生失望!”
戚印指了指远处的赵羽铭,又道:“这些年来你让他流落江湖,意在引起江湖纷争,让各方势力因为逍遥仇杀消耗,戚家人怎可如此行事?。”
此时戚印已经几乎油尽灯枯,高声的呵斥当即让他连连咳嗽。
戚昌国虽然坐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但无论如何自己面前这人都是当年带着自己长大的兄长,长兄如父,戚昌国不敢有丝毫放肆,当即跪倒在了戚印身前,道:“兄长这些年不在军中,自不知我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