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以己前途卫良知
作者:谈扉   将军辞最新章节     
    “见过父皇。”
    两人齐齐跪在公孙世阳面前,抬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人,公孙礼面上是掩不住的欢喜,相比之下,公孙嵘倒是冷漠许多。众大臣纷纷感叹两位皇子如何如何,似乎已经认定了公孙祉已经死了,而眼前这两位其中有一个必然会是将来的皇帝,他们如今便要巴结好两人,以后的益处自然不会少。
    公孙世阳倒是很满意两人的态度,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他还是不想做的太绝了。
    见着有些大臣自主微移了步子在自己较为支持的人身后,不过多数人还是没有动作,这些人大都是反对另立太子的,他们并不认为公孙祉已经死了。
    风鸣意见着舒连武气得满脸通红,他抬头望向公孙世阳。
    这几位皇子,哪怕是尚年少的公孙祈也是不差的,放在前朝,都有成为太子的可能,只是生不逢时,拾好撞到了公孙祉。
    风鸣意也不禁觉得可惜,但当务之急可不是怜惜人才的时候。
    \"陛下,两位王爷现已入宫,如今太子公孙祉不知所踪,国不可长日无储君,还望陛下早日决断。\"
    舒连武怒红了脸看向风鸣意,同朝为官几十载,他虽一直看不惯风鸣意,但心中也认为风鸣意有才有德,谁知他竟如此,只怪自己瞎了眼竟认为他是一位君子,权势面前,如今他总算是露出那副可恶的嘴脸了。
    他可忍不住这些,快步上前:
    \"陛下,臣以为,一日未寻到太子殿下,一日未确定太子殿下生死,那储君应当不可擅变,如今应加派人手去寻太子殿下。老臣愿去寻太子殿下,哪怕赴汤蹈火老臣也会将太子殿下寻回,所以,陛下!如今不该另立新储!\"
    有左相带头,有此想法的大臣便纷纷附和,支持左相的人数明眼一看便知道在朝中了上风,人数更是远超于支持新立储君的人数。
    公孙世阳一向不喜皇子与大臣密切,若非是他了解公孙祉,便也觉得公孙祉在朝上行党派之争。
    所以,换而言之,公孙祉得民心一事是半分不掺假的。
    公孙世阳看了看叠在案桌上的奏折,许多官品不够或者在外办事无法归朝的官员纷纷上书,奏折内容有一个共同的意思,就是拒绝再立储君。
    \"众位爱卿,朕知晓琅秀甚得民心德才双备,琅秀自幼被立为储君诸位所付诸的支持和帮助不容忽视。但……如今太子不知所踪,大战过后百废待兴,急需太子重建京城安抚百姓,迫在眉睫,可等不及了。\"公孙世阳看向风鸣意,见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心中也放松不少,如今还得以处理城外的军队为主,他站起身看向公孙礼和公孙嵘,\"五皇子尚小,朕唯有两个儿子符合储君要求,大义之下,容不得私情,两人之中,必然要有一人成为太子。\"
    风鸣意随即附和,舒连武怒在心中,却他也哑口无言,如今太子失踪是事实,他也无法保证要多久才能找到公孙祉。
    稍后,公孙世阳便安排了四个考题,两文两武,胜者便是新的储君。
    在公孙礼与公孙嵘之中,公孙礼武胜一筹,而公孙嵘文藻不俗。
    “父皇意在让我们平局,看来在父皇心中,公孙祉仍是唯一的太子人选。\"
    公孙嵘观察了朝上所有人的态度,左右两相意见不同,再看他们的父皇,不过是形势所迫,至于原因,也并非是简单地安抚民心。
    公孙礼心思不在此处,倒是不曾考虑些,从他母妃那处回来他便了解了,如今皇上皇后身体渐弱。公孙世阳也不过只是表面上看着没事,实则夜里经常咳嗽,落雨降温过冷时还会咳出血来,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等舒连武去寻回公孙祉了。
    \"铭诚,你自幼便说若是有机会便拥护我当皇帝,你可还记得?\"
    在公孙礼身边公孙嵘时常扮着谋士的身份,比起计谋他自知比不过公孙嵘,届时,若公孙嵘有上位的心思,那便不能怪他心狠了。
    公孙嵘感受到公孙礼眼中的情绪,他连忙笑道:
    “二哥在我心中一直是最应当太子的人,届时比试,铭诚会助二哥向父皇和大臣证明,二哥与公孙祉相比并不差,让他们明白二哥是当之无愧的。\"
    公孙礼听着心里虽开心满足,但还是留了心眼,以免公孙嵘反悔,从小到大的情谊确实是有的,可是权利地位这些东西不能相让,他也并不相信公孙嵘从未想过自己当皇帝。
    若公孙嵘当真如他所想的话,他也只能下狠手了。
    公孙嵘思来想去心里还是拿不准,犹豫再三,他还是悄悄去寻了风鸣意,他心中自然也有当一国之君的想法,但,如今唯一不解的,是公孙祉的生死。
    他拿不准,因此放不开,对上公孙礼,他又未必斗得过,毕竟公孙礼的母妃也是武将出身,他母妃的父亲是开国功臣,如今虽已身死,但那些原本是她父亲的下属如今都依附于公孙礼。
    而他,仅仅是卑贱的宫女之子,养母,也不过是把他当取悦公孙世阳的工具罢了。
    \"右相大人以为本王与二哥之间谁更有可能走到那个位置呢?\"
    \"那要看冀王殿下想不想到那个位置了。\"
    风鸣意唤人为两人倒茶,指尖玩着画着莲花的茶杯,看了看杯中的红茶,闻上一下,沁人心脾。
    公孙嵘却是显得凝重许多,他摇了摇手中的茶不待降热,便饮了一口,好似没发觉到烫嘴一样,他的注意力全然在自己的思绪上边,丝毫不在意这些。
    风鸣意将茶杯放下拾起手帕擦手,他看出了公孙嵘心中的迟疑,他有这样的想法,那他的任务就简单了,生于帝王家,莫说兄弟,父子残杀也常有的事,于是他捋了捋胡子故作不经意说道:
    \"太子殿下早些时候一直昏迷全凭太医用药吊着,太医也说过,太子殿下经不起风吹草动,如今看这情况,另立太子是必然之事,倒是王爷与凌王殿下,实在也让人难以决择,因此陛下才定了四考题,分别对应两位殿下所长,接下来,便全凭天意了。\"
    公孙嵘虽说心中有困惑至今不解,但仍是十分谨慎,他盯着眼前老者的双眼,想着从这双暮年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可仍是有一团迷雾,他始终看不清,便试探问道:
    \"右相大人与左相大人一向是站在公孙祉一方的,如今太子生死不明,左相大人急得冠容不整,反观右相大人,您好似并没有任何波动,若非是右相大人知道些什么,因此才不似左相大人那般。\"
    风鸣意却是露出一副不满的情绪,他直勾勾看向公孙嵘,手上转茶杯的动作没有半分停顿,剑眉之下双眸深沉,无形之中给了公孙嵘压力,他笑着说道:
    “既是殿下主动来寻老臣的,殿下此番又对老臣存有猜忌,那老臣可不知道如何解了。”
    这话倒是让公孙嵘羞愧,不过既是来求法子的,他也不再隐瞒什么了,他端正了态度,将手放在膝上,诚恳地看着风鸣意:
    \"还望右相大量,铭诚并非是对大人不敬,铭诚自幼在欺凌中生存,处地虽说比萧衔好上不少,但人们眼中的偏见却不分高低,若不多上一份心,下一刻的苦难便更深几份,右相应当比铭诚更为清楚吧。\"
    风鸣意的出身并不像舒连武那般是世家嫡子,他做过乞丐也当过剃度和尚,最后成为公孙世阳的军师当上一国之相,这条路上的危机比公孙嵘的经历要更为惊险,英雄相惜,小人相怜,因此,他愿来寻风鸣意求法子。
    \"殿下,佛家求来生,今生之苦对应来世之甘。\"风鸣意当和尚时还真相信这个说法,但这并不意味着今生并不重要,承安寺如花女子那淡淡一瞥,迷乱人心,往后他便求今生如愿,不求来生福安,他从回忆中醒来,看向另一个困惑的人,\"不过,殿下又如何判断前生?百年一回眸,千年求连理,殿下如此不定,尘埃落定过后,殿下可会信服结果?\"
    公孙嵘轻轻点头对于风鸣意的话他听进心里,但受不受用还得之后定量,如此,他便只有一个疑问了:
    \"如此,试问大人,太子殿下是否活着?\"
    风鸣意虽看着他的诚心,但仍不会去相信他,公孙嵘和自己很像,他了解了自己,于公孙嵘也是已是八九不离十:
    \"太子殿下行踪不明,陛下已拟好诏书废太子新立储,殿下如今应上心的该是四场比试。\"
    即使一切是一场戏,但也给了他为自己翻的身的机会,风鸣意看着认真思考的人,好似看见以前竹篮打水的自己,风鸣意眼神柔和下来,他又摇了两下头,得亏公孙嵘至始也不曾抬头,他未能知道。
    刘沅放下这几张密信,看向送信来的水清玉,她来到西南已是几日后了,其余的信纸上写不上了,水清玉环视了屋里所有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刘沅身上,众人都对这一切的结果也是好奇不已。
    公孙祉是否真的失踪,公孙礼与公孙嵘到底是谁成了太子……
    如此种种,随着水清玉的汇报渐渐清晰。
    公孙嵘并没有机会与公孙礼比试,那四场比试也随着公孙嵘的死而结束了。
    水清玉整理好刘沅的物件,她回头看着坐在窗前看雨的刘沅,这个季节南方多雨,亦多愁。
    小雨如丝,可沙沙的声音却不曾停止,飘到树叶上,一滴兴许算不上什么,可是雨是很团结的,他们一同将这片树叶洗绿,而后盯上窗下的刘沅,借着风的力,他们如愿碰触到刘沅,如此温暖,可她眼中的迷惘和失神,他们却越洗越甚,最后只能失落地隐在水中,叫别人看不见他们脸上的无力。
    “最后公孙嵘死了,在他下定决心想要与公孙礼争一争的那天晚上,他从风相府出来,还没能跨进自己的家门,而后便倒在门前,他死时是睁着眼的,死后也没闭上,眼睁睁看着那扇大门,却始终没有力气能推开。”
    水清玉不知自己该同情公孙嵘的死还是该庆幸,他的死,引起了公孙世阳对公孙礼的不满,因而就有了天牢囚公孙礼十七天的事。
    只不过,这也是一场“戏”,水清玉为摸清京城一切藏匿事情的戏。
    “主人的死摸清了京城的四成,公孙嵘的死,能够摸清京城的五成,如此一来,之后我们攻打京城时也能有准备。”
    公孙嵘并非公孙礼所杀,公孙礼并不知道公孙嵘去找过风鸣意,杀公孙嵘的是她,水清玉自公孙嵘进京便开始注意了。
    风鸣意和公孙嵘两人并不会武功,对于她的存在并没有发觉到什么,以至于她轻轻松松便割破了他的喉咙。
    公孙嵘出门见风鸣意自然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跟着,他得防备公孙礼,而这恰恰给了水清玉机会。
    实在是想不到水清玉会插手这些事,不过她杀公孙嵘导致公孙世阳囚禁公孙礼,确实激发了双方的矛盾。
    公孙礼以为是公孙世阳杀的公孙嵘嫁祸自己,目的就是为了禁锢自己,而公孙世阳则是以为公孙礼担心公孙嵘压过他,便提前一步动手。
    虽说不至于傻到在那个时机下手,但当公孙嵘真的压过自己时,那才是追悔莫及。
    因此,公孙世阳也先发制人,将公孙礼给抓了。
    这样也打破了风鸣意和公孙祉的计划。
    “公孙礼出天牢是面黄肌瘦,看着是受了不少刑,明妃自刎与宫里,兄弟莫名其妙被杀而且又被污蔑到自己身上,站公孙礼这边的诸位大臣上书要严查事实并且在事实揭发前要先放了公孙礼,公孙世阳迫于压力才将公孙礼给放了。”
    刘沅听闻便说道:
    “公孙礼出狱后一定会想尽办法出城。”
    “小姐说的不错,”水清玉将支摘窗放了下来为刘沅挡雨,而后看向身后的徵羽几人,若非是青枢离不开人,她势必会留在西北,嘱咐他们保护好刘沅,她便派人去拉马,“公孙礼有一身好武功,不过被右相看得死死的,清玉还想过要怎么助他脱困,谁知左相大人的千金,也就是舒云漫被公孙礼同党所擒,欲私下与舒连武交换公孙礼。”
    “舒连武为人正直不阿,他定然是没有同意。”
    “确实,舒连武并没有同意,因此舒云漫被公孙礼同党分尸每天一块送到舒相府。”
    “……”
    柳乙眼角抽搐,他颤着音说道:“这舒连武真是一条好汉,不过……舒云漫倒是飞来横祸。”
    仇泊忙念“阿弥陀佛”。
    刘殊蹙眉问他何时信了佛。
    刘一见着仇泊那真挚的模样,他撇了撇嘴替他回答了:“就前两天,来来回回就只会那一句,不过也足够了。”
    舒连武虽说刚正,但毕竟人心是肉做的,待那些人将舒云漫的头丢过来后他仅看了一眼便病倒了。
    一松懈,公孙礼便被那些人救了出去。
    而后,便是公孙礼以七万精兵围京城的戏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