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圣手陆琤东宫事
作者:谈扉   将军辞最新章节     
    昨夜下了大雪,屋外街上盖了白茫茫一片,名冠中外的京城少见的安静。
    一睁眼见着萧衔,虽说是为了防范那些人折返,可还是有些抗拒。
    一想到昨晚的那些事,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其实听见了他说的话的,就是最近太累了懒得去管,她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又用力刮了刮,直到整个鼻子都红了才罢休。
    起身下床打开窗往外看了看,院子里空空如也,除了几株腊梅还真是没有其他什么雅致了。
    “小姐昨日夜里宫里有人送了话来,说是为庆祝小姐与殿下大婚,特意将宫宴提前一同庆祝。”浣儿凑近了些,“陆爷爷来信说圣手大人回来了在城外江中小舟上等您。”
    浣儿在窗外说道,北风萧萧,还是有些冷的,丫鬟的衣裳终归还是单薄了些。
    “晓得了,你怎的不寻些厚衣裳?如此若是冻着了可是得不偿失的。”
    浣儿看了看刘沅点点头,又说道:“昨儿夜里她就到了,只怕打扰小姐休息我便没让她去。”
    刘沅回头看了看熟睡的人听着又没有监视的人的声响便吩咐让程十未过来,今天的宫宴有朝朝在她不好去。
    “吩咐好,叫她别与公孙祉交涉过多。”
    “是。”
    浣儿却注意到她的鼻子红了:“小姐,昨夜发生了什么吗?您的鼻子怎么了?王爷弄的吗?”
    听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刘沅还觉得奇怪,浣儿和未儿的关系算不上好,甚至还有些针锋相对的感觉,现在怎么就这么激动了?是给未儿打抱不平?
    额……果然还是麻烦。
    “早上我自己刮的,昨晚什么都没发生,相敬如宾。”
    说完就见浣儿长舒一口气。
    “你同未儿什么时候这般相好了?”
    浣儿有些不解,随后也反应过来便笑了:“小姐,我可不担心程十未吃不吃醋。”
    刘沅有些疑惑,不担心未儿吃醋难道还担心她受欺负吗?萧衔受到公孙世阳的管制根本没机会习武,要动真格的话他可制不住她。不过要是偷摸下药的话她却是防不住的。以前她也被要求学制药的,不过天赋实在不行就只学了皮毛,根本就闻不出来有没有下药,因此才特意找了陆琤做她的搭档,那个家伙对这方面就是天赋异禀,在外被称为“神医圣手”的。
    “你先去加些衣裳吧,免得着凉了。”
    刘沅走回去看见还在睡觉的萧衔,联想刚刚和浣儿的谈话,又一脑补他同府里的妻妾们如胶似漆的模样,也同花楼里那些姑娘们恩恩爱爱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又使劲去刮自己的鼻梁。
    十多年了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若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此她也没什么看法,因为所有人的意识里都是这样认为的,在这个时期他们觉得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啊,潜意识里还是很抗拒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她让浣儿去取了的一件看着十分简朴的衣服套了上去,终归还是有些长的。
    不过刘沅又看了看萧衔的那些衣服,件件精美绝伦一看就不是俗物的她还真穿不了,穿了就出不了城了,看来以后还得让他们准备些合适的男装。
    出城还是很简单的。
    骑着一匹马往江边去,北方的冬天果真是冷,那条大江也被冻住了。枯黄的芦苇荡里,骑马有些不方便刘沅只得牵着马走,到最后马儿实在走不了了便将它套在一把草根那系紧了,而后她便踩着坑坑洼洼的泥坑往前走。
    拨开一从芦苇便见着了一艘小船,船头还腾腾冒着热气,船上人抽着烟,一见刘沅便急急放下烟杆又看了看一从的芦苇荡颇有不解。
    陆老爷穿过小船便朝她走来,低头看了看她被泥沾湿的鞋子,连忙要船里的人拿一双鞋出来。
    “小姐,怎的从那里穿出来了?”
    刘沅踏上船换了鞋围在炉火旁总算暖和不少,她看了看陆老爷又看了看在一旁嬉皮笑脸的陆琤也颇为不解道:
    “大路便从那里断的,按理说应该走那里的。”
    陆琤揣着一块饼便嘻嘻哈哈笑着,咬了一口便说道:
    “小姐真是可爱,谁说要从大路断了地方继续走就是对的了。”
    刘沅瞥着瞪了他一眼,不过他似乎毫不害怕一般,依旧嘻嘻哈哈的。
    兴许是与刘沅交好了解了她的性子吧。
    陆琤抖了抖身上的饼渣继续看着刘沅道:
    “今日不是有宫宴?还以为要在宫里碰到您呢。”
    他看着刘沅有些疑惑的表情有些得意的回笑着,毕竟他只是个宫里的太医助手,能去宫宴自然让人觉得新奇。
    “要不,待会儿您和我一起去?就当是我的助手。”
    刘沅搓了搓手想要拒绝,可是心中又有其他的想法,她眼中灵光一闪便死死盯着陆琤问道:
    “你那可有能阻绝气味的法子,让狗闻不出的那种。”
    陆琤想了想,伸手在一旁的医药箱里掏着:“有倒是有,不过就是不能离太近,太近了也能闻出来的,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好的。”
    随即便掏出一瓶绿色的药水笑吟吟地道:“这是我闲着无聊做的,有些效果。”
    看那一副要邀功的模样,刘沅直接选择无视,一把拿过他手里的药水抹了一点在手背上,凑近一闻,那味道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闻一下就觉得鼻根连同喉咙里发凉特别清爽。
    “看样子效果是有的,就是有点熏人连眼睛都有点熏着了。”
    陆琤气鼓鼓地把药拿了回去,气得直发抖:“您又不懂这些,可别浪费了我的药。”
    看着一副要哭的模样,刘沅倒是头疼。这人虽然医术高超在外被人称为神医圣手,可私底下却是个时时刻刻都能给你哭出来的家伙,要哄还难哄好。
    刘沅也是说了好些好话才给他哄开心的。
    陆琤擦了擦眼角含着的泪,弱弱地问道:“我不过是开句玩笑话,你要去宫里做什么?而且你本来就是豫王妃,也用不着掩去身份的啊。”
    “没什么,就是提前熟悉一下皇宫。”
    “您不是以前在皇宫待过吗?”
    “那是以前,都六年了,现在的皇宫不知道重修了多少次了。”
    在船上用了早饭,陆琤便喊着刘沅该去皇宫了,两人顺着刘沅刚刚来的路去牵马,一路上陆琤不知道笑了多少回了,而且还感叹道这马儿对刘沅可真忠心,带到这鬼地方待了那么久也还没跑,结果刘沅告诉他这马是自己租的,陆琤便觉得刘沅应该把这马买下来。
    其实刘沅的岁数比陆琤要小一些的,可是这家伙在刘沅面前就像是她弟弟一样,受照顾的还是他这个比较大的。
    “这回的宫宴选在东园,那里离太子住的东宫很近,若是怀念了,大可去东宫看看,反正到时候那里又没人。”
    刘沅沉思片刻:“去那干嘛?我可还没那么闲。”
    谁知回头一看,陆琤尽是一副不信的表情。
    皇宫每月便会办一场家宴,这是公孙世阳的习惯,为的就是不让一家人的感情冷淡,不过在刘沅眼中,该争的还是会争,如此也维护不了什么,都是表面功夫。
    虽说如此,许多官员与民间的一些富商也在模仿着,这也不妨是件好事。
    一入大殿便是歌舞升平,就公孙世阳与一些亲近的官员在赏舞听曲,后宫之人都与皇后在东园那赏梅说笑,再说皇子们,大概都在练武场比试。
    宫道里冷清不少,两面高墙,还须抬高了头才能望到顶。
    “你一直在看什么呢?”
    陆琤虽说穿了袍子显得文雅温良不少,可是对着刘沅说话就偷偷摸摸的,让他在刘沅心中刚刚树立的良好形象一下子就崩塌了。
    刘沅冷冷回道:“没什么。”
    陆琤又问:“你那从不离身的侍女呢?刚才就没看见。”
    “浣儿在众人面前露过面,须得跟着未儿。”
    陆琤又上手去扯她脸上要掉的假伤疤,而后缠了一圈纱布上去随后满意地看着刘沅道:“这样才像嘛,你刚刚那是什么。”
    “……”
    一路上喋喋不休,实在忍不住了刘沅趁着他与别人谈话时就偷偷溜了。
    陆琤往她那看了看,一沉眸想要恢复平静一些,可眼角还擒着一抹还未来得及隐下去的弧度,直到整理好状态敛起眼中的笑意这才又回头与面前的老太医谈话:
    “就一小孩儿,前不久受了些伤缠的药,跟着我许是觉得乏味,交代过不要惹事了,她会听的。”
    皇宫这些年确实变化很大,若不是沿途都有人守着可以问路,她还真找不到地方。
    昔日的练武场改成了文书房,在西园那辟了个场地做了练武场。
    太子与一些贵族公子如今还未有婚配,那些待字闺中的少女皆受了皇后的嘱托在这里看着他们比试,顺便看看能不能凑合一对。
    见着佳人们娇羞的模样,个个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手巾掩面而笑,时不时又与身边人谈谈哪位的武艺更好,丫鬟们也相应附和着,刘沅看着也觉得好玩就盯了一会儿,直到有位姑娘的目光落到了她这儿,刘沅才急忙低头走到另一边去看。
    太子公孙祉的武艺承袭镇国大将军刘嵊自然比其他人技高一筹,一套下来惹得多少姑娘欢心,就是不知为何他一直没有婚娶的原因是什么,这倒叫许多姑娘的满腔热情给浇熄了,同时也给那些不及他的公子们一个不错的机会。
    再看萧衔,虽说只习了一套箭术,可也是一发即中准心的,加上动作上花了些心思,就算已有了正室也还是惹了不少桃花,毕竟是京城最为风流潇洒之人。
    其实在刘沅眼中,公孙祉还是要比萧衔更为吸引人些,一个稳重文雅的人不比满口花言巧语的人好吗,虽说那些花言巧语是他伪装的工具,但是还是成了些习惯的。
    不过,说到武艺,若是刘沅遇上公孙祉怕是也赢不了,这东西不仅看勤奋也看天赋,一个同你一样努力的人天赋比你好那你也是陪跑的。公孙祉正好是天赋极好的那个,刘沅虽说也是精通武艺除了遇到那个人她至今都无败绩的,那也是因为她还没和公孙祉动过手,要是真动起手来,她伤他皮毛,他抽她筋骨,就知道谁更厉害了。
    看得乏了她便默默走开了。
    望着面前敞开的大门,刘沅只道他还真没个自我防范意识,就算没有歹人敢去刺杀他,万一被有心人顺走了里边的物件也是会让人极其伤心的好吗,堂堂东宫里能摆得上的无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寻常人随便取一个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她慢慢走了进去,门口连侍卫都没有,怎么看都像是出演空城计一般,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好对付的。
    越往里走越是觉得熟悉。
    公孙祉自幼便被任作了太子,从小就住在东宫,她也在这生活了好几年,印象中的东宫也是现在的这般,一草一木似乎都没有变过,这让刘沅不禁愣在原地。
    似乎回到了过去,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印象里的样子让她很容易地就去到任何地方。
    就连当初公孙祉突发奇想做的小路牌都还在。
    还是官儿时见他做了路牌就笑他:“太子殿下做这东西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贼人您在哪吗?还方便了刺客,您又不是找不到路。”
    谁知那时还是少年模样的他一脸淡然地回答:“是怕有人寻不到路,我还要用心读书,可没那么多功夫找人。”
    其实她早就知道是他专门给自己做的,可是还是想要去调侃他。
    公孙祉给她的感觉与她心中一直记挂的那个人真的很像,许多次她都不经意地将他看成是那个人,因此就想去捉弄他,想多看看他手忙脚乱的模样。不过他从未那样过,似乎什么都无法动荡他的内心,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与那人也如出一辙,这反倒让刘沅更加想要去动摇他。
    墙角处她种的腊梅已经开了,虽比不上东园满园的红梅,耐不住公孙祉为那株腊梅添了小小的篱笆,虽然现在那篱笆就和小孩子过家家玩的一样小,公孙祉后来应该又用木桩和丝线固定了一番,不过看着还是有些歪歪斜斜的。
    不过因此那满园的腊梅竟比不上这一株小小的孤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