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爷爷只觉得他被一条毒蛇盯住了,他喉咙滚动,不动声色离开了门旁,转头就对上了朱采语的眼睛。
莫爷爷对她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朱采语看了看手里的红色符箓,默默离开。
屋内,莫绥与已经麻木了。
单秋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你不开心了,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您说为什么呢?莫绥与在心中默默吐槽,没有回答。
“又是因为我?”单秋故作惊讶,浮夸的 表情极其欠揍。
莫绥与攥紧拳头,无声深呼吸一口,“没别的事,你就赶紧走吧,想留下来吃完鱼再走也可以。”
“我不会走的。”单秋歪头,无辜眨眼,“莫绥与,你变了,你居然赶我走。”
“我并不认识你,不是吗?”
“但我认识你呀。”
“你从哪里认识的我?”
单秋举起手,轻轻晃动,“这是问题。”
“嗯,你蹲着吧。”莫绥与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直到莫绥与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单秋才眨了一下眼睛,他蹲在原地,将举起的手默默放下。
他保持蹲着的姿势往前挪动几步,在沉默中站起了身。
“莫绥与。”他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单秋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被放在桌面上的剑。
在单秋昏迷的时候,是莫绥与将剑收入了剑柄内,顺手放在了桌面上。
单秋拿起剑,“他不想要我们了。”
剑不会回答。
“都怪你,一定是因为你太丑了,黑了吧唧的,害得我都被嫌弃。”单秋把剑扔在地上,恶狠狠地踩了几脚,“都怪你,都怪你。”
剑不会回答。
“怎么办,怎么办呢?”单秋蹲了下去,抓了抓头发,”为什么我只是蘑菇,如果我不是蘑菇,我可能就要知道怎么办了!“
剑不会……剑:?
”我不要当蘑菇了。“单秋做了很大的决定,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从今往后,我是…蘑菇的祖宗,蘑菇人。“
剑:……
它觉得它主人真的疯了。
”太好了,这样,莫绥与就不会不要我了。“单秋美滋滋地捡起被丢下的剑,”吃饭啦——“
这顿饭,莫绥与吃得很是心不在焉。
他暂时将难以理解的往后挪了挪,专心去想……难不成,那个孩子真的是被七叔所害吗?
七叔的动机是什么?
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杀死一个无辜的小孩。
水鬼有没有撒谎呢,如果有,目的是什么?
……爷爷会知道什么吗?
他看向了爷爷。
他看到他爷爷夹了块鱼肉,机械般塞进嘴里,默默咀嚼。
爷爷他在村里待了很久……说不定真的知道什么?
“爷爷,你……”莫绥与斟酌片刻,开口问。
莫爷爷咽下嘴里的鱼肉和米饭,打断他,“吃完饭再说。”
莫绥与心里很堵,低头挑鱼刺。
正在挑鱼刺的单秋掀起眼皮,无声盯了莫爷爷几秒。
莫爷爷:”……“
救救我!救救我!
单秋没说什么,将挑好刺的鱼肉放进了莫绥与的碗里。
莫绥与顿了一下,”你自己吃,不用帮我。“
单秋笑了笑,”客气什么,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莫绥与:?
“你说是不是呢,老头…老爷爷。”单秋默默将老头子三个字咽下去,笑得十分阳光,“是不是呢,你告诉他。”
莫爷爷:……
三姑奶!!救救我!!!
“怎么不回话呢,人老了耳朵不好使了?”单秋好奇问。
“咳咳咳…!”莫爷爷咳嗽几声,“有吗,我老了记性不太好,可能有吧,哈哈……”
莫绥与:……
他放下了筷子,“爷爷,到底怎么回事,七叔杀人了?”
他爷爷继续咳嗽,并未回答,“咳咳…等你道奶她……”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说完这句话,揣在裤兜的符箓渐渐发热,莫绥与心中一惊,他左右环顾,却并没有看到有鬼出现,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可是为什么?
在院子大门那次也是,符箓莫名其妙的发烫……
莫绥与忍着疼痛,将符箓从兜里掏了出来,放在了碗旁边,他垂眸看了看被烫得发红的指尖。
到底为什么呢?
符箓也有负面效果吗,长期带在身边会发热?
那……道奶为什么不提醒我。
为什么?
这也是考验的一环吗,可是为什么?
奇怪……他为什么想为什么……?
我……
“莫绥与。”一道声音惊醒了他,莫绥与抬头望去,只见正在托腮的单秋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自己。
“嗯?”
“等那老太婆做什么,好好吃饭吧,晚上我带你去查。”
莫绥与看着他,没说话。
单秋挤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温声道,“我比那老太婆靠谱多了,我会证明给你看。”
莫绥与犹豫很久,缓缓点头,随后转头望向了他的爷爷。
他爷爷脸色苍白,额头甚至挂着几滴汗。
“爷爷?!”莫绥与被吓到了,赶紧凑过去,“爷爷,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莫爷爷用那只苍老的手摆了摆,“没,没事,我好得很……”
“可是……”
“绥与啊,心里别总装那么多事,你要知道,你现在的所有疑问,你道奶都能给你答案,不要急,听你道奶的话,知道吗?”
莫绥与沉默。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单秋盯着莫绥与看了很久,他轻笑一声,拿起了莫绥与碗旁的符箓,漫不经心地在空中晃了晃。
这行为引起了莫绥与的注意。
不知是不是莫绥与的错觉,他好像看到了符箓上隐隐约约有一丝黑气,颇为……诡异。
……
房间内,男人拉上了窗帘,点燃了烛火,他拎起红桶,几步走到水缸旁边,将鱼倒了进去。
很快,水缸内传出了清晰可闻的咀嚼吞咽声。
男人默默后退几步,跪在了地上,磕了三个头。
“龙王保佑,龙王保佑……”
他虞城地念了起来。
直到水缸里的动静彻底消失,男人才站了起来,他收拾好现场后,又拉开了窗帘。
光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正是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