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秋眨眨眼,“拉我起来,莫绥与。”
莫绥与默默后退一步,“道奶在哪里?”
“嗯?单秋收起脸上的笑意,那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人,他抬起的手一动不动,说话语气也听不出情绪,“她当然是完完整整的去别处了,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我爷爷…跟她在一块?”
“你…爷爷?”单秋晃了晃手,似笑非笑道,“对,你爷爷,你的爷爷跟着老太婆一起走了。”
莫绥与沉默。
“莫绥与,拉我起来。”
莫绥与犹豫片刻,将这个奇怪的蘑菇人拉了起来。
单秋这次没有直接松开,而是反抓住他的手,带着人向厨房那边走去,“走了走了,吃饭去。”
莫绥与低头扫了一眼符箓,没反抗。
他心里还有很多问题。
比如…单秋到底是谁?
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厨房内,一把漆黑色的细长剑靠在红桶边上,剑鞘被随意放在了地板上,单秋松开莫绥与,找了个板凳坐,从桶里拿出了那条扭来扭去的鱼,直接用剑干脆利落地斩了鱼头。
随后,这位蘑菇人颇为贤惠地去用剑剥鱼鳞。
莫绥与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去烧火。”单秋垂着眸子,轻声吩咐。
“……嗯。”
这年头精神病都会弄鱼了……
不对,用剑弄鱼真的合理吗???
莫绥与晃了晃头,干起了手上的活。
将鱼鳞从鱼身上弄干净,单秋站了起来,倒了一盆水去清洗,随后用剑开了鱼肚,把那些内脏包括鱼胆完整的掏了出来。
单秋随意看了一眼被放在一边的剑,上面的鱼血已经消失不见。
“莫绥与,跟我走吧。”
莫绥与回头,“什么?”
单秋微笑,“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不愿意吗?”
莫绥与皱眉,“不愿意。”
单秋晃了晃手里的鱼,“那我跟你走。”
“?”
单秋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他把鱼放进干净的盆里,站了起来,又蹲了下去,伸出了那只沾满鱼腥气的手,“莫绥与——”
“……”
“拉我。”
“自己起来。”
“拉我起来,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单秋笑眯眯道。
莫绥与他怎么可能……好吧,他十分可耻地心动了。
他走过去,拉起了蘑菇人,立刻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很高兴。”
“?”
单秋笑得很是阴森,但他本人并不这样觉得,甚至觉得自己笑得很阳光,“你没有问其他事,而是问了有关我的问题,我很高兴。”
莫绥与松开手,眼睛微微睁大。
不是吧,怎么感觉…真的是gay?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跟着你。”
“啊?”
“我就是为你而来。”单秋并不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也不觉得羞耻,他微微凑近,“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知道了吗?”
“你…离我远点!”
单秋乖乖后退,“好的。”
“我不是gay,是直男,你不要跟我说那种话。”
“我也不是gay呀。”
“你还不是吗??”莫绥与一言难尽,“你脸上都写了gay这三个字母,你还说你不是?”
单秋用手背揉了揉脸,“真的吗?”
“你跟着我到底要干嘛。”
“这就是下一个问题了。”
莫绥与点头,等着他蹲下。
单秋轻轻一笑,蹲了下去,举起手。
莫绥与把他拉了起来,“跟着我到底要干嘛。”
“我没有说下个问题需要你拉我起来才能回答呀,对吧?”单秋似乎觉得这很好玩,“每个问题都有相应的条件,莫绥与。”
“…那你蹲下去干什么?”
“当然是逗你玩。”单秋坦坦荡荡,大方承认。
“……”
单秋很满意莫绥与脸上的无语,他清了清嗓子,“下个问题的条件是……同意让我跟着你。”
莫绥与轻轻呼出一口气,露出笑容,“我没有想知道的了。”
直到鱼煮进锅,二人也没再开口交流。
莫绥与看了看院内的大门。
也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莫绥与。”
“怎么?”莫绥与没回头,静静盯着大门。
“我可能要……”
“?”
“我可能要睡觉了。”
“哦,自便。”
单秋摇摇晃晃走过去,一把拍住了莫绥与的肩膀,“我……”
莫绥与转过头,“你想说什么?”
“我……”单秋略微思索,吐出了一口血,随后两眼一闭,身体前倾,倒在了莫绥与的身上。
无缘无故被喷了一脸血的莫绥与:“……?”
……
“对不住三姑奶,是我们办事不利,没关住那个疯子。”清秀的女人低下头,抬起的手微微颤抖,“这是家主命我给您的赔罪礼。”
道奶站在树下,扫了一眼女人手心中的深红色符箓,“我早有预料,单秋那孩子不是你们能关住的,这符箓不必给我,找个时机给小莫。”
“……是。”
“在我一个老婆子面前紧张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啊。”道奶笑着摇头,“好啦,小姑娘,跟我说说吧,那些人现在又要出什么坏主意?”
“他们并不信任,所以想要……永绝后患。”女人不敢抬头。
“哦——”道奶眯起眼,“这样啊。”
莫绥与的爷爷抓了抓下巴,“那咱们……”
“没什么,都是小事。”道奶笑呵呵打断他,“你先回去吧,小莫那边需要有人看着,单秋那孩子,玩心太重,不会靠谱。”
莫绥与的爷爷无声叹气,转身离开,“是,我这就回去。”
“小姑娘,你叫什么?”
“晚辈姓朱,名采语。”
“小语,老婆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
道奶望向湖面,“跟着那老头回去吧,你也去守着小莫,必要时刻一定要出手相助。”
“是!”
“还有一点就是小心单秋,那孩子啊……真是长不大。”道奶低头,看了一眼手心。
她长满老纹的手心上,赫然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血顺着指缝滑落,沙土被染了一层红。
“我会注意的!”朱采语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风从远方吹来,道奶随意看了一眼,“这可真是……”
“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