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洛的话是在热油锅里又泼了水,这还不引得噼里啪啦,史大人的腿都在发软,他是觉得驸马一直不露面不行,但也未料到一揭面惹出这多事情,他现在都恨自己的嘴!
“正是在下。”宁华公主听到身边男人出声,杀人的心都冒了出来。
乌云其一个箭步从人群中走出来,双手背在身后,朝着皇帝深深一躬,又转身向公主行礼,这才坚定道:“在下正是婉妃娘娘与前夫育的那一子,三皇子乃是在下的异母弟弟。”
轰,人群更如沸水般沸腾!
有了这么多信息,要将事情串联起来并不难,在座的可都是人精啊。
就连安乐小郡主都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兴奋地拉着身边人的袖子。
元宸眯起眼,他是看出来了,皇帝、公主、萧天洛和乌云其都串通好了,今日是他脱去面具的日子,也是将大齐皇帝颜面踩在地上的日子。
若是问他的心境,他并没有感觉到冒犯,这是大齐皇帝应得的,是大齐应得的。
“陛下与公主所言属实,在下乃大齐正在追寻的三皇子元宸,也是乌大人同母异父的亲弟弟,在下的母妃火场逃生,逃至大楚,如今与乌总兵重修旧好。”
“不过需得诸位知晓,他二人是在我母亲去世以后方才重逢,至今仍未成婚,我母亲是并非是我的亲生母亲,但这些年为了我一直不肯要自己的孩子,又打理着乌府,有功劳。”
“父亲有意为她守孝三月,并未与母亲成亲,但这是迟早之事,正如公主所说,这件事情其实是拨乱反正,让一切重回正轨,也多谢陛下成全!”
这哗啦啦地将旧事、现在的事一骨碌地交代个齐整,令人瞠目结舌。
大齐民放彪悍,对于男女关系没大楚这么讲究,这是大楚人都知道的事实,更不要说大齐还有收继婚的传统,为大楚人不齿。
说起这个收继婚的传统,萧天洛也是无力吐槽,兄弟亡故收其寡妻为己妻,包括兄收弟媳和弟收兄嫂。还有子收庶母为妻者,那是收父亲的小妾为妻啊,炸裂得不行。
萧天洛反正是不能理解大楚这种风俗,但据说是因为他们早年穷困娶不上妻子之故。
反正这种事情放在大楚是不可能的,大楚重视伦理道德,早就将这陋习破除,不复存在。
“这算不算是绕了一大圈又破镜重圆?”小郡主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乌总兵好可怜哦,乌大人也是,小小年纪就没有母亲疼,那大齐皇帝也太过分了!”
正义的小郡主说完,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这时候终于怂了,怯怯地后退一步。
乌云其嘴角一挑,说道:“的确如此,此事也是父亲毅然投奔大楚的原诱因。”
这消息一波接着一波,弄得这帮平日口舌灵活的官员、夫人、小姐都哑然以对。
萧天洛掐算了一下时辰,转身说道:“陛下,今日是公主与驸马的好日子,黄道吉日不能错过,不论有多少事情要论,都待成礼过后再说,如何?”
“好,萧天洛,还是你识大体。”
祝久儿忍俊不禁,这话可是搁这了,要是想提意见的可要掂量掂量,多说话没有好处。
谁坏了今日的大婚,谁在皇帝那里就是罪人,谁反对,就是谁不识大体!
礼部尚书极有眼色,立马上前道:“陛下,吉时将到,切莫误了好时辰呀!”
乌云其趁机后退,顺手将大受打击的宁华公主扯到一边,宁华公主怔怔然然,突然反应过来,狠狠揪住他的袖子:“你们乌家耍我?”
“公主何出此言,公主不就是知晓父亲与婉妃娘娘的这段过去才找到乌府?”
宁华公主哑然,没错,她以为拿捏住了乌家,没想到这父子二人如此狡猾,早就看透一切才做出选择,她红着眼,质问道:“你们何时对上的?”
“公主误会了,公主行事在前,其后发现母亲在后,之后才间接找到元宸,这一切都是命,公主不服不行,”乌云其附耳过去:“公主那日在城门前与母亲一帘之隔。”
咚,宁华公主的胸口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憋屈得说不出话。
是了,她不屑与公公藏在后院的女人打交道,因为不屑,但她如何能想到那是婉妃!
不仅是出城那日,平日她都不去乌家府邸,也不去理会那藏在乌家后院的女人,谁能想到,一想到自己与死而复生的婉妃错过那么多次,她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此事若是阁主知晓,必定要追究她的错处!
乌家父子,何等可恶,元宸居然成了大楚驸马,陛下知晓定是大怒。
还有婉妃,死而复生的婉妃,这可如何是好?
那边厢礼部官员正宣着吉时到,公主与驸马开始成礼,宁华公主只觉得一阵眩晕。
早知如此,便不应该担心步入倭国隐门后辙,早早启动牡丹阁在大楚都城的暗桩,兴许能在大楚掌握主动权以前找到这对母子,如今,一切晚矣!
另一头,圣懿公主大呼痛快,她对元宸没有感情,一直隐隐期待的就是打打大齐的脸。
宁华公主的反应太让她满意,以致于现在与元宸行礼时多了几分耐心,循着礼帽拜天拜地拜父母,对了,今日只有父皇在上,母妃缺席。
皇后没有作为嫡母出现在上首,她就十分满意,父皇是晓得她的性子的,若是皇后敢坐在上首,她就敢把天捅破了,意图杀害她母妃之人,哪来的脸坐在那位置!
今日成婚,能让那些皇子及其家眷参加,已经是她最后的忍让。
“夫妻对拜!”
猛然间听到这一声,圣懿公主手心微微冒出汗,盖头下的她嘴角无奈地勾起,微微转身。
对面的元宸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不受宠,所以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给他做皇妃。
这次何尝不是他的第一次,却是两个原本不相干,现在仅是为了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人。
做戏要做全套,两人甚至没有眼神交流,就极配合地弯下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