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市可是前朝就开始,比咱们大楚存在的时间还长,根基深厚,”老夫人说道:“陛下是担心幕后之人与前朝有关,这次正好搞出事,顺势深挖,一网打尽!”
这道题萧天洛还是会的——拔出萝卜带出泥。
大楚之前的王朝叫宁朝,每个王朝都有由盛转衰败的历史轨迹,宁朝也不例外。
萧天洛刚穿过来的时候翻过史书,宁朝的末帝好色昏聩,施行厉政,大肆加税,吏治腐败,边关大乱,百姓民不聊生,生活堪不堪言。
内忧外患下,地方起义不断,也有些武将倒戈相向,大楚的开国皇帝便是其一。
之后的事情不用多说,朱家拿下了天下,开启大楚。
开朝皇帝登基以后清异己,稳帝位,竟是在登基二十年后就让边属小国自愿服臣。
这就是老侯爷此前为什么说大楚不如从前,附属国都敢打宗主国了,这不是败落是什么?倭国和大齐都在玩心思,南疆现在看来也不老实,真不如从前。
“祖父,黑市和前朝有关是怎么回事?”萧天洛问道。
“宁朝覆没除了末帝不作为,还有传言称这黑市其实就是末帝所为,堂堂皇帝用暗路子搜刮银子,身为皇帝竟干出这种事情,自然是激得民怨沸腾,不管真假,一举反之。”
擦,萧天洛吃到这个大瓜有些消化不良,皇帝啊,他至于用这种路子来赚银子?
不过想到皇帝朱允还扣押了倭国使臣准备讹倭国一把,末帝干出这事似乎又不足为奇。
“你们想想,要是这传言是真的,大楚建朝这么久,黑市还依旧活跃,那黑市刮去的银子去哪了,又准备用在何处?若是宁朝用来复国,啧啧,后果不堪设想啊。”
老侯爷拂着胡子道:“这次趁着春闱,黑市这一招太狠了,差点让春闱大乱。”
萧天洛这下明了了:“怪不得陛下动了狠心要一查到底,表少爷这次恐怕难以脱身。”
“哼,不中用的东西!”老侯爷对贺延年半分同情也没有:“没本事不是他的错,不会读书也不是他的错,他错在不明是非,不知善恶,若下场不好,老夫不会同情!”
这话萧天洛差点拍手叫好,没错,读书不行、考试不行那和个人天赋有关,努力还没有成效也就罢了,但基本的善恶是非总要明白吧,明知不可为还为之,那是知法犯法,该。
“如今老夫只是同情怀远,咱们作为姻亲能和贺百年一家撇清关系,但他不能。”
就拿今天送行一事来说,萧天洛和祝久儿不去,有好事之人的确会拿祝久儿和贺百年一家的关系说事,但前面有铺垫,所以还好。
但贺怀远不一样,那是兄弟,更近,更亲,不能置之不理。
“祖父,那隐卫是怎么回事?”萧天洛想到在围场见识过的神机营,说道:“此前只知道有四营,这怎么又跑出个隐卫?”
“你说的四营是指神机营,负责大型活动的场卫,平时驻守在城门附近,作为保护都城的后备军,而其余三营是御前营,留在陛下身边贴身保护。”
“此外还有骑兵营,负责骑兵,步兵营,负责步兵,都属于都城的防备力量。”
骑兵营的结构为十二人一队,三队一旗,三旗一局,四局一司,两司一部,三部为一营。全营上下官兵约为三千人,步兵营也是一样设置,同样是三千人。
“这四营都有用处,都搁在明面上,一旦皇宫有事,这四营也会最先出动,但比不得正规大军。”老侯爷说道:“应急之用罢了,加起来不过万余人。”
“至于隐卫,这隐卫是开朝皇帝所设,其实也是暗探,同时负责着对其余几国的情报工作,替大楚培养间人,再派到各国潜伏,同时也负责对文武百官的暗中探查。”
“平时不显山露水,无人知晓隐卫是何人在统领,结构如何,总共有多少人,神秘得很。”
“但每逢皇帝有大事要办,又不能放在明面上的时候,就轮到他们出马。”
萧天洛明白了,这就是皇帝亲率的情报机构!
“黑市既然传与末帝有关,那就牵涉到宁朝后人,此事不宜宣扬,由隐卫出马合适。”
萧天洛听到这里也好奇祖父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源,能这么快把消息从宫里打听出来?
等他开了头,老侯爷轻笑一声,“你啊,还是知道得少些,老夫顶着这些耳目也是难受。”
老爷子想得很开,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风险,他挖掘这些渠道也是为了侯府自保。
萧天洛一细想,说道:“事到如今有好些事情悬而不决,比如我与祝儿在宫中两次被暗算,如今依旧没有结果,再后来有秦王在温泉别院险些遇刺,温泉的暗道至今是个迷。”
“如今又有这黑市对春闱之乱,好在后面两桩与我们侯府也扯不上关系。”
祝久儿听到这里却是摇头:“倒也不是,姻亲被涉及,陛下多少会想到咱们侯府。”
“唯愿我那位表兄能识时务些,知无不言,少给自己找麻烦。”祝久儿一脸无情道。
一夜过去,贺延年没有被提审,也没能喝上一口水,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第一次被投入狱中,心中慌乱,外面又没有半个身影,连个巡查的都没有,心中慌乱。
好在牢房里还放了个木桶,能解决尿急的问题。
但肚子发胀不适,他怕自己排出来,到底是读书人,也不愿意在这牢房里脱裤子露腚,憋得十分难受,此时又饿,才一夜的功夫,贺延年整个人像老了五岁。
咣地一声,有人触动了牢房的铁链,看到一盘食物送进来,贺延年舔了舔嘴唇。
牢房里的食物粗糙, 不过一张饼子,一碗糙米粥便是早膳。
那人把食物送过来转身就走,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贺延年迫不及待地将食物端到面前。
看着这简陋的吃食,他鼻子一酸,不禁想起在侯府的时光,外人都说侯府艰难,但他在侯府的日子里从来没有受过委屈,吃穿用度和正经主子一样。
后面离开,父母也在身侧,虽说比不上在侯府锦衣玉食,但最好的都由张氏捧到面前。
饼子的面没有发好,咬在嘴里硬邦邦,贺延年红了眼眶,终于面对现实——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