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大醮马上就要结束了。
几个姑娘心里也都清楚,现在这场祈福仪式已经进行到了最为重要的时刻,之前所有的顺利都是为了现在。
罗天大醮的每一次斋醮,实际上都是有一票否决权的。
其中任何一个没有通过,那么后面的斋醮再怎么做,也不可能成功。
如今前面六个斋醮都已经成功了,也就只是剩下了这最后一个,最后一个能成功,罗天大醮尽善尽美,最后一个不能成。
前面白费。
所以姑娘们都尽职尽责的让罗天大醮能够办好,也都各自有了一些山上的临时职位。
平常也就只是打打下手。
她们清楚这段时间是道长的技能冷却期,技能冷却期一过,她们可就要遭殃了~
如今整个云台金顶都处于一片忙碌之中。
“不过近几日这天气可都算不上是太好,反复无常,方才还有些晴朗,如今又变得雨水淋漓了。”
“看来,反复的天气也是在考验我们这些人的心啊。”
“不过先风霜罢了,算不了什么。”
“罗天大醮过了,我也能了却一桩心事,安然回我那山上去。”
“不过,师叔你觉得,这罗天大醮能行吗?”
面对掌门的询问,莫渔耸了耸肩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掌门,你觉得呢?”
黄掌门微微一笑。
“我认为可以。”
“那我就认为不行。”
掌门一愣,随后就看见莫渔笑了一下道:
“做任何事儿最忌讳的可就是半场开香槟,想那可怜的米兰啊...半场3:0还做了背景板。”
莫渔摇了摇头。
“所以这很多事情我们需要中和一下,也就是调和一下,戒骄戒躁,不要因为一时的得意而断送了大好前景。”
“尽力而为吧。”
“就算不成,也不一定就不是好事,至少法度真人和升坛三师他们还能多活一段时间,今年不行就明年,明年不行就后年。”
“旅游业这么发达,我不信还支撑不起每年都来一次,让法度真人,升坛三师多活十年,20年不太容易,但如果用这个办法,先吊他们个3,5年还是可以的。”
“这可是比人参都要管用啊。”
黄掌门闻言,也是失笑,还得是师叔公,这思考问题的方式就是不同凡响。
如此说来,无论成或不成,其实也都算是好事儿了。
“还是师叔公想的敞亮,不过这要是说去给那些真人和天师听,他们可就不一定能愿意了。”
“别告诉他们不就行了?”
“如果想让他们多活几年,我们这次罗天大醮也还可以做做假账,出力不出工,装作能行。”
黄掌门摇摇头,笑道。
“我看,师叔公你也就是嘴上这么说而已,要是说真的,师叔公你指不定比谁都卖力呢!”
莫渔无所谓道。
“我可没说假,毕竟我还年轻,像是罗天大醮这种事,在我后面几十年时间里不知道还要进行多少次,故而,多一次,少一次其实都无所谓。”
“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黄掌门闻言也是点点头,话糙理不糙,其实这问题也就真是这样,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呢...
……
三元醮的最后一天。
山上山下所有弟子严阵以待。
忙碌接近两个月,其实最终等待的也就是这一天,所有人都清楚,今天就是罗天大醮的最后一天。
即便此前在网络上已经传闻许多次,罗天大醮已经失败了的消息,但对于众多只是前来凑热闹的游客而言。
罗天大醮成功与否,实际上都没那么重要。
成功了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变化。
失败了也未曾发觉有不同之处。
社会原来是怎么样,现在依旧是怎么样,想要通过起伏来改变一个国家的国运,显然还是有些强人所难。
关于罗天大醮的消息,他们也不清楚,甚至于山上的消息那点热度还不至于山下戈丁一群人的热度更高。
49天如一日。
这场盛大的节日也要结束了。
只有那些真正关注罗天大醮的人,才更懂得此刻的重要性,众多维持秩序的人员早早就已经布置好了。
人群也不知何时传消息,要做好准备应对反复无常的天气,可能会下大暴雨,或者雷暴雨。
表面上,这些都只是日常关照。
但这其中的不同之处已然非同凡响。
站在云台金顶上,此刻天色不过晨时,黑云压城城欲摧,天光暗淡,山河一色,风声烈烈,雨水兮兮。
一如往常那般,穿戴好天师袍。
推开门,外面一如既往站着众多弟子,不过只是很意外,除了普通弟子,正一八天师,全真十六真人和其他众门派弟子全都在外面等着。
清微派众多弟子也在旁侧。
看着莫渔出来了,站在旁边的升坛三师和法度真人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开口说道:
“虽然我们知道玄明道长想让我们多活几年是好意,不过我们现在也已经活的够久了,都已经是近百岁的老头了,时辰到了。”
“这寿命其实也并非越长越好,活到了一定时间而不死,老而不死即为妖。”
“那对于我们这些修道之人来讲可不是个好事儿。”
“所以,今天最后一场罗天大醮,无论如何还请玄明道长尽全力,可以吗?”
莫渔看向一旁掌门。
掌门显得很无奈。
“在其位,谋其事。”
莫渔简单的说了一句,几人面带微笑。
“这也够了。”
“玄明道长,请!”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通道,外面风烈烈,雨纷纷,分明是夏日之际,却依旧显得有些凉气,些许的云雾从被雨水压制着,只能在脚边蔓延。
“奏乐!迎天师入坛!”
一声唱喏!
在两边的那些弟子开始纷纷演奏起来,萧瑟和鸣,琴声漫漫,挂在高杆子上的罗伞符纸在风中飘飘荡荡。
那些弟子,踩着七星罡步,如同跳舞一般跟在后面。
莫渔一马当先,身后几个姑娘手持归命,挂天师印,跟着走在前方,奏乐如泉水清响,风雨打在脸上,看着雾气顺着台阶蔓延。
这让他模模糊糊感觉像是要去到了天庭当差一样,要等到鸡啄完了米,火烧断了锁,狗舔完了面才能恢复自由…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山河荡漾,风雨飘零。
站在那圆形的祭坛之上,仰望着这片天地,云台金顶虽然并不高,但也是方圆数百公里最高的一座山。
在中原这个平原密布的地方。
山下看不见东西,只有云雾缭绕。
隐约可以听见山脚下数以百万的人合在一起回荡在山上的杂音,仰望头顶无日月,唯见沉云似罗盘。
一系列复杂的流程依旧要走。
雨水淋漓,顺着额头慢慢的向下滑落。
“玄明天师,已经准备好了。”
莫渔点头,从身后取过了归命和天师挂印,看着面前高高的祭天地坛。
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了上去。
从这里到祭天地坛也用不了多少步,只是一步一步走上去,就像是踩到了某种开关一样。
风雨交加。
天空之上隐藏在沉云之中的银蛇在那其中翻滚,雨水开始大量的打在脸上,从最开始的零星小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
站在祭坛上,莫渔真的是在怀疑如此暴雨天气点燃的香,即便放在香炉上又如何能够燃烧起来。
风雨飘摇,雷声阵阵。
山上山下,无一不能看见天空之上闪烁的云层,轰轰作响,暴雨交加,雨水倾泻而下,将那山上山下大量的人淋成了一片。
先前已经说过了,今天极有可能出现雷暴雨,如今雷暴雨已然存在,雨水并不会停止山下众多人群的动作,那些弟子还依旧沐浴在暴雨中。
保持着那一如既往的姿势并无动作。
告祭天地尚未开始,暴雨倾盆,似乎就已经熄了所有的情绪,雷声隆隆已然听不见外面传着的究竟都是些什么声音?
莫渔自顾着从自己的衣袖里取了一炷香,香火在衣袖中还未熄灭,香炉前,也就只有搭在罗伞下的一支烛火在风中摇摇欲坠。
自顾着平静的将香火放在飘摇微弱的烛火中,费着力气点燃,看着那一柱香火在风中缓缓的冒着青烟,然后飘散在风雨中。
莫渔这才转身看着已经一片湿透了,甚至流河般的供桌,单手抽出归命,银色长剑在风雨中寒光凛凛!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剑身之上,迸溅出无数的水花,看着归命,莫渔目光平静而无波澜,只是手上一抖,归命发出清脆的剑吟。
脚步翻飞,水花迸溅,下方人影漫漫,已经看不真切。
长剑划破雨水,下方众人只是看见祭坛上人影散乱,那一抹紫色在风雨中劈开风雨。
在那身后银光闪烁。
直至银色连绵不断,宛若一片。
莫渔这才放下归命,将那用布帛做的告天地祭文展开,那上面的文字,已经被雨水打湿的有些模糊看不见了。
“清微派第117代弟子玄明,携正一,全真道门弟子,汇聚于此,云台金顶下,众生云集,代天下人之信,万物苍生之灵!”
“特于此处,设天地祭坛,计七七四十九日。”
“告祭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