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李莲花一醒来就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微微低头就看见许肆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怪不得觉得难受。
这个床本来只适合一个人睡,昨晚阿肆非要和他睡一张床,挣扎无果后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若不是阿肆死死的圈住他的腰,恐怕他此时应该在地上。
两人脸贴着脸,靠的极近,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他都可以清楚的看到阿肆浓密的睫毛,眼下遮不住的青黑,还有,唇角的胡渣。
真是新奇,阿肆在他面前极为注意形象,此前从未看到过阿肆的胡子。
李莲花眼中闪过戏谑,手指一下一下的拨弄许肆的下巴。估计只有神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吧,反正许肆不行。
他一把捉住李莲花作乱的手,低头亲啄了两下,刚睡醒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别闹了,嗯?”
李莲花被他捉住后也不恼,反而推了推许肆,“快起来,别睡了,也该醒了。”一想到今天要见师娘,他早早地就醒了。
许肆勾住李莲花的腰将他往里一带,看着李莲花面上难得露出的茫然,笑着凑上前将他压在墙角里亲了几口。
“好了,起来了。”
李莲花只觉突然天旋地转,一会就被调换了个位置。他好笑的看向许肆匆忙逃离的背影。
这小混蛋,亲完就跑是吧。
不过被阿肆这么一闹,他现在也没有那么紧张了,拍拍脸也跟着许肆出门了。
*
“这里便是了吗”许肆看到李莲花踌躇犹疑不敢上前的模样,心下越发肯定。
随即准备上前敲门..
!
不好!
许肆眼神冷冽将婆娑步发挥到极致,几度闪身才避开从门口射出的冷箭。
他心有余悸的看到眼前入地三分的冷箭,后怕不已,果然是这些时日太安逸了,几乎磨平了他在末世经历经历苦难产生的警觉性。
他什么时候这样了,要知道以前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将他惊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之前花花练剑的时候是一次,现在又是一次,要不是刚刚花花拉了他一把,
他现在应该已经被射中了吧。
李莲花也没想到许肆这么莽撞,见他上前已经来不及开口,只能匆忙助他躲避冷箭。
“何人擅闯我云居阁”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李莲花知道不能再这样了,便急忙开口道:“师娘,是我,相夷”
“相夷..”
大门突然被打开,只见一个身着淡灰色素雅长袍的妇人走出来。随后神情激动的径直朝李莲花走去,都没再仔细打量就一把抱住他,声音似泣非泣充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相夷,果真是相夷。”
“为什么不回来见我老婆子”
“这一年你过得怎样”岑婆颤抖着手急急忙忙的检查李莲花的衣袖,想看看他有没有其他的伤。
李莲花眼睛通红,面对师娘的宽慰他有些高兴,又有些愧疚,不知道该怎么说,嘴唇微动,“我...”
许肆看见李莲花嘴唇嗫嚅可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便恨铁不成钢的道:
“花花当日东海之战不仅受了严重的伤,还中了天下第一奇毒--碧茶之毒。”
“一个人在小渔村里养伤不敢回来见您。”
“他见到我的时候,经脉损伤外伤严重,胸口处还有一道几乎贯穿心脉的疤。”
“他自困于师兄惨死,遗体丢失,不敢回来见您。”
“去年二月份他终于养好了伤,便迫不及待的回来见您”
“结果却发现他师父已经去世,花花认定是自己一意孤行参加东海之战,导致师父接受不了他生死不明的消息才逝世。”
“所以不敢回来见您。”
“那次我们都走到山腰了”
既然你不肯说,那便由我来开口,你受的委屈,你所遭遇的一切...
岑婆实在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在她看到漆木山坟前有新祭品的时候,她就猜想相夷没死。
但她也知道相夷跟她那个死鬼老头一样,死倔死倔的。如果相夷不出来,她也找不到他,只能苦守着云居阁,等他回来。
好在,终于等到了。
碧茶之毒她也听过,中毒者一月之内便会浑身皮肤溃烂而死。
不行,
想到这里岑婆伸手迅速抓向李莲花的手腕,“咦,气息中正绵长,内力浑厚,不像是...”
李莲花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察觉到师娘的疑惑,便细心的为她解释,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是阿肆,就是他帮我解的碧茶之毒”
听到这里,岑婆面色柔和下来,语气轻柔的道谢:“多谢这位小友照顾我家相夷。”
许肆面对岑婆的谢意有些惶恐,急急忙忙道:“不用..谢,师娘。”
李莲花听到许肆对师娘的称呼不由眉心一跳,这人,狼子之心昭然若揭啊。
但很可惜,全部心思都在李莲花身上的岑婆并未注意到这些小官司。是以,待日后她察觉的时候,恨不得穿回现在好一把拍飞许肆。
岑婆随意的冲许肆摆手,随后热情招呼两人进屋,既然相夷没事,那么有些账也就该算一算了。
不知为何,李莲花感觉此时脊背有些发冷,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似的。
摇摇头,应该是错觉,这里可是云居阁师娘的住所,谁敢打他主意啊。
岑婆进屋坐在上首,她本来想训一训相夷的,可一对上他的眉眼就舍不得了。
尽管相夷现在无事,可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啊,她怎会不知相夷身上的变化呢。
从前的相夷眉眼处是遮不住的肆意骄傲,而现在,任谁一看到相夷的第一反应就是人淡如菊,单从气质上来看根本看不出来二人有什么联系。
虽然她不清楚相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可以猜到,若不是经历了极大的挫折,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的相夷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这是他当儿子养大的相夷啊!
这让她怎么忍心斥责。
想到阿肆小友说的心结,岑婆缓缓开口,“相夷,人各有命,你师父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并不是因为你,我们早就做好这一天到来的准备了。”
“若你师父还活着也必然不希望你陷入如此自责。”
岑婆想了想又道:“至于你师兄单孤刀,与人搏斗,生死由命,也怪不得你。”
“相夷,我和你师父只希望你好好的。”
泪水,终于忍不住的从李莲花的眼眶里落下,一颗颗的,像极了珍珠,让在一旁看着的许肆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