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想将郑贵妃打入冷宫,却不想竟被朱常洛破坏。
看见朱常洛如此袒护郑贵妃,王皇后是怒从心起,当即喝道:“太子殿下,你莫非忘了她以前是如何对你的?”
朱常洛见王皇后用如此狠厉的眼神盯着自己,双腿便不由自主的打颤。
但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郑贵妃,他又不知道哪里涌上来了一股力理,他知道自己如果此刻不保护郑贵妃的话,王皇后一定会害死她。
一生都从未硬气过的朱常洛,竟然在此刻表现出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强硬,硬是顶住王皇后迫人的压力大声说道:“儿臣自小不明事理,母妃教训儿臣也是应该,就跟父皇和母后教训儿臣是一样的道理,儿臣心中只有感激何敢怨恨,今日母妃只是因一时激动,胡言乱语,望母后宽恕她这一次,儿臣这就带她回宫反省。”
说着赶忙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安。
王安也会意的赶忙拉着郑贵妃往宫外退去。
王皇后气的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想将人拦下,但是奈何王德祥被东厂的人带走,她现在手边没有信得过的人可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郑贵妃将人带走。
见王安将郑贵妃送走后,朱常洛终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儿臣谢母后高风亮节。”
说着又对方从哲道:“方首辅,刚才你让本太子监国,既然如此,是否应该先通知詹事府的上下做些准备?还有父皇否应该移居到养心殿?”
不等方从哲说话,王皇后便哼了一声道:“陛下病重,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如何能将他移到养心殿去?太子还是多操心国事为重,陛下自有本宫照顾。”
方从哲听王皇后的语气异常坚定,也不愿因为这种事得罪皇后,便只说道:“太子殿下思虑周详,老臣叹服,不过皇后所言也对,陛下龙体欠安,确实应该有人日夜照顾,就留在启祥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刚才太医已经给陛下开了药方,陛下服药后已然安睡,我们不要在这里打扰陛下休息了吧。殿下刚刚监国,许多事都要重新了解,事急从权,不如我们去内阁详谈。”
朱常洛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好,我们就去内阁……”
方从哲点了点,对王皇后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老臣与太子殿下回内阁商议国事,陛下的安危便交由皇后娘娘了,老臣告退。”
王皇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去吧。”
朱常洛也躬身行礼道:“母后,儿臣与方首辅去内阁议事,父皇就交由母后看护,辛劳母后了。”
王皇后憎恨的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朱常洛知道她还在想着怎么对付郑贵妃,心中惶恐:“母后,儿臣告退……”
王皇后冷哼了一声,还是没有说话。
朱常洛也无可奈何,只能跟在方从哲身后退了出去。
王皇后等人都走后,当即就喝退了宫中所有下人,然后缓缓走到床边。
面目狰狞的揉搓着万历皇帝扭曲的脸,嘴中还恶狠狠的谩骂道:“我上辈子是欠了朱家吗?我跟了你一辈子,你始终都想害我,现在你这狗儿子也一样要跟我做对,那个郑贱人有什么好?你们都这么护着她,贱种……贱种……,你们老朱家都是一窝子贱种……”
王皇后疯狂着揉搓着万历皇帝的脸,仿佛连皮都要给揉搓下来。
万历皇帝目光呆滞,仿佛是个傻子一般的任其揉搓,口水掉落在胸前的衣服上,浸湿了一大片。
王皇后疯狂的发泄自己压抑多年的怒火,许久之后才气喘吁吁的坐回梳妆台前。
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是一副傻子相的万历皇帝,便没了继续虐待他的兴趣。
在梳妆台前歇息了许久,她只觉得这个宫里压抑的难受,便想出宫去走走。
直到王皇后出宫之后,躺在床上的万历皇帝才灵动的转了一下眼珠。
刚才宫里发生的事情其实他心里都很清楚,只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自是无可奈何。
好在最终朱常洛没有让郑贵妃被打入冷宫,不然一切都完了。
多年未流过的泪水不知不觉的从眼角滑落,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一股深深的懊悔在心中升起……
……
万历皇帝再度发病,由太子监国的消息很快就被传扬了开去。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皇帝两度中风,已经让人意识到变天的时候要到了。
朱由校匆忙从漷县赶回京城,在启祥宫中只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王皇后以万历皇帝要休息为名赶了出来。
朱由校一脸沮丧的回到太孙府,眼角还挂着淡淡的泪痕。
侯平在翰林院得知皇帝中风的消息后,心知朱由校肯定要回京,便匆忙赶回了太孙府。
刚走到门口便正好与刚从宫中回来朱由校撞了个正着。
“殿下,这是刚从宫中回来?”
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低着头没有说话的兴致。
侯平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朱由校身后进府。
两人一起走进府了里大堂,朱由校坐下后便伏在桌上哭泣。
侯平叹了口气,轻声问道:“殿下入宫,不会是和皇后娘娘发生了争执吧?”
朱由校抬头起来看了侯平一眼,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我就是想不明白,明明有好的医师可以救皇爷爷,上次都成功救治过一次了,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让陈馆长、吴副馆长、汪副馆长他们入宫给皇爷爷看病,明明是可以治好的病,他们非得让太医院的那帮庸医治疗。”
侯平无奈的叹了口气:“殿下,这就是人心的险恶。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的利益争斗,没人去在意别人的死活,天子说来神圣,但其实也就是一个掌握了权力的普通人,一样有生老病,一样有生不由己的时候。陛下病危,太子下面的署官便终于迎来了出头的机会,如果陛下治好了,他们又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才有机会出头。”
朱由校不解的问道:“可是方首辅不是父王的属官,他的权势都来自于皇爷爷,他为什么也不想让皇爷爷好起来?”
侯平叹了气道:“殿下只看到了方首辅是陛下扶上的高位,可是殿下没有看到是方首辅其实也仅是某柴利益集团的代言人罢了,他们觉得陛下活着利大于弊,自然就愿意救治陛下,可是他们如果觉得陛下活着是弊大于利,自然就不愿意救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