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前线最新消息。”
石川泷正凝望着南方,闻言接过战报飞快扫了两眼,随手递给了旁边的军师。
“你们怎么看?”他问。
军师们迟疑了会,有人站了出来。
“将军,我们舰队往北绕了个大圈才来到华阳郡,虽然骗过了东海壁垒,但各舰上的粮食已经所剩不多。”
“川岛将军的意思是暂缓登陆以消耗敌人高地上的军火弹药。这……不能说错,但相对于整个舰队的安危,只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属下觉得前线应该严格执行将军的命令,第一时间强行登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杀进华阳郡。”
以免东海壁垒回过神后,往北杀来。
其他军师纷纷点头赞同,“将军,我等也是这个意思。”
石川泷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是抬头朝西边看去。
然而此时的定海码头已经彻底被五光十色的炮火及冲天浓烟所笼罩,根本看不清什么左右翼高地。
“传本将命令,前军半个时辰后再登陆。”
消息传到前方,川岛太郎长出了口气。
半个时辰不长,但也绝对不短。
如果期间高地上的敌军将领还没发现不对劲,依然一个劲向下砸着炮火,那他就真得好好谢对方全家了。
“传我命令,所有战舰稳步向前,注意标记水里的反登陆礁,尽可能为后继的兄弟舰队开辟更多的安全航道。”
“同时只要进了我方射程,尽可能将船上的弩箭和石头都发射出去,同时优先考虑摧毁高地上的抛石机。”
“是!”
没多久,有传令兵笑容满面地跑了过来。
“将军,前方回报,各舰经过反复确认,浅水区只有一些沉船遗骸,暂时没有发现反登陆礁和反登陆桩之类的东西……”
真的?
川岛难以置信,眼睛都大了几分。
将船只凿沉在近海形成障碍,是最简单容易的反登陆方法,但反过来也可以说是最无能和懒惰的方法。
因为潮起潮落,它几乎起不了真正的阻拦障碍作用。
“真的。”传令兵重重点头,“各舰将军已经反复确认后才上报的。”
“不可思议!”川岛感概地朝金龙滩的方向望了一眼。
如果当初萧正和张扬也这样干,恐怕整个百济以及华阳郡都是他们的了。
这样想着,川岛忍不住走出藏兵洞,亲自跑到船头向前张望。
然而前方的炮火似乎比之前更加猛烈。
无论是天上还是海里,到处都是纷飞的石弹、火箭和浓烟。
川岛已经很努力瞪眼睛了,可惜什么也看不清楚。
“将军,”亲卫们一边忙着设置防空网一边愤愤不平,“岂有此理,这中央军团到底是托大还是真不把我们看在眼里?”
“管他的。”川岛乐得哈哈大笑。
无论中央军团是托大还是轻视,反正对他们而言,都是件天大的好事。
笑完,他扭头看向追在身后的传令兵。
“怎么回事,前面各舰还没进入射程”
“回将军,我方近半战舰已经进入了攻击射程。各舰正按照将军的意思,努力发射一切物质,同时准备集中火力优先攻击高地上的目标。只是……”
只是因为小兵们水平有限,加上海低山高以及烟雾实在太大,暂时还没什么亮眼的战绩。
川岛皱眉,但也不意外,最后只能憋出一句,“让他们加油,就说天皇陛下在后面看着他们。”
“是!”传令兵匆匆走了。
————
岸上,左翼高地。
咻咻咻。
打了这么久,海面终于有了回击。
零零星星的弩射飞上来,远远近近轰在不同的地方,击起一阵又一阵的沙土。
然而对方的瞄准手实在难当大用,发射出来的弩箭几乎没碰到抛石机和弩车群,更别说人了。
“岂有此理,倭寇居然还敢还手!”
将齐大明几人送到钦差方印宝跟前后,骆俊杰又匆匆回到了前线。
这会正精神百倍上窜下跳地指挥着战事。
“兄弟们,盯好那些胆敢还手的敌舰,给我弄死他们。”
……
四周一片沉默,到处都是小兵们喘着粗气的声音。
弩车和抛石机固然威力无穷,但无论是上弦、绞弦或者拉坠、装弹,都是些大体力活。
小兵们平时的训练大多应付了事,现在又一连打了这么久,个个差不多已经精疲力尽。
要不是有房元武那一千两银子在前面作诱惑,恐怕很多人早已经坚持不住。
好半晌过去,才有寥寥几人有气无力地应着话。
“是!”
“知道了。”
“将军,我们正在努力。大冢号已经到处都在冒烟,再来几下估计就会沉了。”
一说到有敌舰要沉,小兵们又不是从哪凭空生出一股力气,拼命地干起活来。
没一会儿,攻击的力度又大了许多。
咻咻咻。
弩箭纷飞,巨石狂砸。
一时间,大冢号再次遭到密集的狂轰乱炸。
不知何时它甲板上的一切都已经被摧毁,甚至还破了几个狰狞的大洞,洞里冒着滚滚浓烟。
反正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沉没的样子。
然而好一阵子过去,它依然坚挺在海面上,甚至还缓缓向海岸开来。
“蠢货!”有监军忍不住对最近的瞄准员发飙,“你他酿的瞄的什么地方?没打过仗吗?一直攻它甲板有什么用,瞄准吃水线啊。”
哼。
瞄准员不屑地冷笑,“就你聪明。”
作为抛石机和弩车阵地上最轻松写意的职业,瞄准员不是谁都能担当的。
它需要一定的文化知识。
而普通的小兵们通常大字不识,几乎轮不到他们来担当这个职位。
眼前这瞄准员自持有些背景,丝毫不怕所谓的监军。
“真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你他酿的来试试?”
“敌舰距离岸边已经很近,我们的位置太高,再下调攻击角度就要射在前面的山坡上了。”
“兄弟,”小监军气得直打哆嗦,“海面上到底都是敌人,你就不会攻击后面的吗?为什么非要死盯着大冢号?”
以致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珍贵的破弩箭。
“你懂个屁!”瞄准员又鄙夷地看了对方一眼,“大冢号马上要沉了,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这会攻击它才最起效。”
最重要的是有击沉它才有可能拿奖,打后面的敌人有个屁用!
“兄弟们,我说得对不对?”
同架破弩车的小兵们纷纷点头,“说的是,奖金最重要!”
要是没奖金的鼓励,他们早就躺地板嚷嚷着轮换休息了。
哈哈!
这边正吵着,不远处突然哗啦地欢呼起来。
“大冢号没了,是我们击沉的。”
操!
瞄准员连忙探头向下一看。
果然大冢号已经咕噜咕噜冒着气泡沉进了海里,只剩下一点点不知船头还是船尾还露在水面上。
“都是你个扫把星,”他忿怒地瞪着监军,“滚一边去!害我们没赶上最后一击。”
“还不滚?”同车的其他人也纷纷怒目相向。
小监军一看惹不起,只得憋着一肚子气走了。
随着大冢号的沉没,似乎终于到了中央军团将士们大规模收获战果的时节。
很快,四周不时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哈哈。富长号沉了,是我们干的。”
“熊川号也沉了,老子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