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谷,是何大夫他们那边聊完了吗?”
川谷是宋青云雇来的几个药童之一,他原名叫张四,他不喜欢那个名字,因着初识的那味药材名叫川谷,从此他便也给自己改名川谷。
他家在县城,但却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家中更没有什么营生,靠着爹在码头扛包和娘亲给富贵人家浆洗衣物,苦哈哈的拉扯他们兄妹七个。
川谷在家中排行老四,在家不被重视,因满了十岁被爹娘赶出来谋求生计,恰巧遇见了寻摸合适人选的宋青云,于是主动找了上去,便被宋青云给带了回来。
“东家,还没呢,”川谷解释,“是三个跟咱们差不多大年龄的人要找您,说是您的同窗,但瞅着神色似乎不大和善。”
宋不辞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他那几个所谓的同窗是什么德性,他们出身富贵,故而看不起原主这个乡下人,更因原主早早中了童生而心生嫉恨,在白举人家的私塾学习时,他们就常常欺负、捉弄原主。
他皱了皱眉,问川谷,“他们欺负你了?”
倒也不算欺负,就是说了几句难听话罢了,对川谷来说不算什么,比那更难听的他都听过。
川谷摇摇头,“没有,就是他们言语上对您不怎么礼貌,长生哥当场跟他们争执起来,却被其中为首的用枚铜板砸了脸,不过也没伤着。”
就是有些羞辱人。
宋不辞瞬间皱眉,“那长生哥打回去了吗?”
“没有,”川谷再次摇头,“为首的那个小子说他爹是您的先生。”
大家顾忌着这点没敢动手,反而还忍着憋屈好生招呼着他们。
宋不辞沉了脸色,“走,去看看。”
“这什么东西!”
宋不辞和川谷刚走到医馆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盛气凌人的叫骂。
“喝不起茶叶你直说,拿片树叶子来忽悠我们是什么意思?你信不信我回去就告诉我爹,说你们跟宋二狗都看不起我?”
宋不辞踏进大门就看见宋长生等人黑沉着脸,强忍怒气站在白聪三人对面,宋长生脸上挂着薄荷叶子,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而始作俑者白聪手拿茶碗,面上尽是鄙夷和得意!
“白聪!”
听见宋不辞的声音,白聪和他同行的两个孩子同时回头,待看清宋不辞的样子都愣住了。
以往宋不辞也白,但却是病态的白,畏缩阴沉、浑身透着丧气,瞅着都让人觉得晦气!
可现在看看他,长高了不少,眉眼间明朗俊逸,大方端正,浑身上下都透着温润的书卷气,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你是、宋二……”
白聪的话还没说完,走过来的宋不辞拿起桌上的水壶掀开盖子就从他头上浇了下去,薄荷的凉意瞬间顺着白聪的额头蔓延至脖颈,衣衫也霎时被浸透了大半!
“嘶~”
现场所有人都傻眼了,不论是从宋不辞的性格还是从他跟白聪的关系,大家都没想到宋不辞会对白聪动手!
而更没有想到的是白聪,若不是薄荷水的凉意顺着脖颈没入胸膛,白聪怎么也不敢相信往日那个自己将他踹个狗吃屎都不敢吭声、只会默默忍受的宋二狗竟然敢拿水泼他!
是的,尽管宋不辞在入学的第一天,学堂里的夫子就给他取了学名宋不辞,但是在进入白聪的爹白举人举办的私塾后,白聪每每见他,无论什么样的场合,都会嘲弄的叫他宋二狗!
白聪不可置信的看着宋不辞,“你敢用水泼我?”
宋不辞抖了抖水壶,将最后几滴水滴在白聪头上,讥讽道,“怎么?没感受清楚,需要我再来一次好好帮你感受感受?”
白聪怒从心起,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就准备对宋不辞动手,可宋不辞却快速将水壶递给慢他半步赶过来的宋安,然后麻利的从衣袖里掏出两枚铜钱,在白聪挥拳之前照着他的脸就砸了上去!
“叮!叮~”
铜板滚落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宋不辞冷笑,他定定的看着怒不可遏的白聪,“舒服吗?”
“宋二狗!”
“我问你呢,”宋不辞提高了音量,“被人泼水、用铜板砸脸舒服吗?”
舒服!
“舒服个屁!”
暴怒的白聪挥拳砸向宋不辞的眼睛,早就忍不下去的宋长生快速出手按住了白聪,而后稍微用力便轻松将白聪的手折到了背后,用力将他按在桌上!
“啊!”
自幼养尊处优的白聪哪里受过这样的痛,当即哇哇大叫,“松开!王八蛋!你快给我松开!”
“你们快放开我家少爷!”
愣神的小厮这才反应过来去解救白聪,不过宋安哪里会给他机会,而跟他同行的两个同窗也很快被宋不辞的几个族兄弟按在了白聪旁边。
“宋二狗!”
“你目无兄长、殴打辱骂师兄、品德败坏,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将这件事传遍整个县城!”
宋不辞冷笑,“谁人不知道我可是陛下亲自褒奖过的宋童生,你说我品德败坏是在质疑圣上吗?”
白聪的肉脸被压在桌上挤压变形,声音尖锐而慌乱,“我没有!我没说!你胡说!”
“呵!”
宋不辞可不管他有没有,抬脚就踹上了白聪的屁股,“当我师兄,你也配!”
“啊!”
白聪疼的使劲挣扎,可奈何宋长生力气比他大的多,白聪只能无能狂怒,“宋二狗!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回去就让我爹将你逐出师门!”
“让你这辈子都在这穷乡僻壤当泥腿子,爬都爬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