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下面站的几个人不是皇帝的儿子,就是他一直十分宠信的大臣,还有少年时就在他身侧,甚至曾为他出生入死过的左膀右臂。
可是说来说去,在某些事情上,他终究只是相信他自己。
这并不代表他就此不再信任大理寺,而是他不想让自己手中的那把刀,成为迫使他做出任何决定的理由。
他要凡事都由自己掌控,是非对错都要由自己来裁决……
……
见陛下盛怒,其他几人也都安静下来。
而后,皇帝这才缓缓开口看向端王道:
“叫你来,是要你与大理寺的人当面对质,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不是让你们兄弟二人做些无谓的争执。
吵来吵去的,吵得朕头痛。”说着,他又转头看向江逸,“江逸啊,你说此事与端王有关,可有什么具体的凭证吗?
除了……除了这些证人的口供之外?”
“有,”江逸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道,“在京兆府尹将此案移交到大理寺后,臣第一时间便派人去了鸿胪寺少卿的府上,将嫌犯云子炎带回大理寺候审。
同时,也着人暗中调查了云子炎与端王殿下之间的关系。
得到的答案是,云子炎与端王殿下私交甚笃。
甚至在云子炎被抓之前,他还曾亲自去殿下的府上求助。
不仅如此,陈少卿在云府拿人的时候,这个云子炎曾经当面说此事是他与殿下合谋,还想让云大人去找殿下求情。
当时,不少大理寺的官差都在场可以证明。
这便可以看得出,嫌犯云子炎与殿下之间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而通过云子炎身边的下人供述,云子炎其实一直都想杀掉世子,取而代之。
刚刚殿下您曾说,杀了世子对您没有好处。
可据下官所知,若是云子炎真的杀了世子,而他自己又承袭了世子之位,凭他与殿下您的关系,是不是护国公府甚至云子炎的舅舅李家忠肃伯爵府就都站到了殿下您的那一边呢?”
“你……简直就是在信口雌黄!”端王故作镇定地狡辩道,“你刚刚所说的这些,都只能证明本王与云家的云子炎关系相熟。
不错,本王也不否认这一点。
但本王只是欣赏他的才华而已,并非其他。
可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本王指使他云子炎在太后的寿宴上下毒啊!”
“可是本王怎么听说……”就在这时,景王忽然开口说道,“本王听说,在大理寺接手这件案子的那日晚上,几个重要的人证,还有已经被关在大理寺监牢中的嫌犯差一点儿就被人灭口了?
江大人,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不过好在大理寺事先有所防备,这才没有给对方得手的机会。
也正是因此,那几个人才如实交代了云子炎与端王殿下合谋的事实……”
“四弟啊,你看……这事儿你又如何解释呢?”
“什么解释?我解释什么?这不是我干的!”
“可是此事除了殿下之外,又有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人灭口呢?”齐晟适时地插嘴,“虽然此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可有能力在一个晚上,几个地方同时动手,甚至还去大理寺监牢中杀人灭口的,整个平阳城也没有谁能做到吧?
更何况,在臣看来,旁人是真的没有这个必要呢……”
“真的不是我!”端王此时除了震惊,还有冤屈,“父皇!您一定要相信儿臣啊!此事真的不是儿臣做的!”
可是听了这番话后,皇帝却突然开口问了另一个问题:
“等等,你们刚刚说,此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回陛下,正是,”江逸的回答无疑让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因为此事,是当日京兆府尹审案之时无意间牵扯出来的,所以当时有不少百姓知道。
再加上这个云子炎在端王殿下的府门前求助之时,更是有不少百姓围观。
所以才……”
皇帝此时的脸色变了又变,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这个萧瑾辰,这个蠢货!自己捅篓子不算,还把事情闹得这样大!这让他如何收场!
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岂是说捂就能捂住的?
再回想一下刚刚齐晟的话,也很有道理。
确实。
放眼整个平阳城,无论知道此事的人是多是少,可是想把事情抹掉,又有本事把事情抹掉的,却没有几个。
眼看着皇帝的眼神越发阴郁,端王也顾不上其他,只能苍白地喊道:
“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
儿臣真的没有让人去杀人灭口。
您不能仅凭着这些毫无根据的推测,就定儿臣的罪啊!
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天下的百姓要如何看待咱们萧氏皇族,如何看待父皇您啊……
儿臣受冤是小,皇室颜面受损是大。
父皇!您一定要三思啊……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