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故人之托
作者:思路兄   盗行天下:夫君别太坏最新章节     
    陶陶随师太来到一间禅房内,在昏黄的烛光中她从一个檀木盒子中取出一块手帕。陶陶从她的手中接过来,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几行字,凄凉婉转让人痛心。
    她微微扶住旁边的桌子这才稳住身形:“这么说——他母亲已经?”
    “正如姑娘所见,穆公子的母亲早在他父亲病逝后便随夫而去,阿弥陀佛……”
    “可是师太!您身为出家人却骗了他这么久,您怎能这么做!”陶陶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十几年了,穆望舒被骗了十几年!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贫尼深知愧对佛祖,实在是罪过!可那孩子当年年幼,我与她母亲又是知己好友,贫尼实在不忍心看他受苦!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师太愧疚难当,终是落下泪来。
    “可永不相见的谎言又岂能不算伤害。”事已至此陶陶又怎能去谴责眼前之人,更何况此事又是穆望舒的娘亲所托。
    “姑娘,这手怕贫尼今日便交予你,你身为慕公子的夫人自然有权决定如何处置,阿弥陀佛……”师太双手合十,眼中带泪,想来故友所托之事这么多年在她心中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雨下得越来越大模糊了回去的路,陶陶带着那只手帕心中犹如千斤重石所压。
    她将手帕收好,脱掉试衣服便上榻休息。穆望舒熟睡的脸庞就在眼前,她伸手轻轻抚摸对方的脸,纵有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深深的叹息。
    穆望舒辗转翻了个身将她拥入怀中,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陶陶伸手的手臂环绕住他,心中已然决定:这一生一世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次日清晨天色放晴,虽是冬日萧瑟可阳光却好的出奇。慧静师父发房门依旧紧闭,其中原因只有陶陶与师太知晓。穆望舒来到慧静师父的房前凝视了许久,仿佛这么多年他与房内之人早已约定成俗,一句话不说,一言不语,只是神情凝重的行了个礼,便头也不回的下了山。
    “阿弥陀佛……”师太站在山门之前目送他们夫妻二人,故人之托她总算不辱使命,“长公主,贫尼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怎么了?从昨晚开始就心不在焉的?”山路走了一半,穆望舒停下脚步伸手捏了捏陶陶的脸。
    陶陶摇了摇头只是笑着,可她的心里一直都在煎熬着,自己该怎么样选择才会对他的伤害小一些?是继续欺骗还是告诉他真相!
    穆望舒转而拉住陶陶的手话语之中带着几分无奈,但更多的却是习以为常:“本以为带着你她便会见我,可如今看来,这世上真的只有慧静师父了,凡尘俗世于她再无牵扯。”
    “穆望舒……”
    “倒是你,婆婆没见到还与我一起吃了闭门羹,可是心中不舒服?”
    “穆望舒……”陶陶再次喊了他的名字,她伸出手将袖中的手帕缓缓拿出递给他,一双眸子忐忑又心疼的望着眼前之人。
    这山林之中竟是安静的让人惶恐,就像时光就此停住,周遭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穆望舒将手帕中的字迹一一看得很清楚,原本停留在嘴角安慰陶陶的笑容满面停滞,双目之中更是悲戚异常!
    他愣了许久,转而看着陶陶,微微张开的唇有些颤抖,不肯相信的抓住陶陶的肩膀:语气透着凄凉:“这手帕从何而来?!”
    “是师太——!穆望舒!”陶陶的话还未曾说完,穆望舒转头便向山上跑去!
    那一回头奔跑的身影透着凄绝与悲凉,陶陶伸出去的手还是未能拉住他的一丝衣角!风,不知从何时起吹了起来,冷得人瑟瑟发抖,竟连心底也一片寒冷!
    “舒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已找到心爱之人,如此你就会明白娘这么做的原因。黄泉路上多有坎坷,你爹一介书生娘岂能放心的下,如此便随他去了……我儿自幼懂事,娘只求你一生平安无恙切勿卷入西夏王权之争,娘地下有知也心安了。”
    穆望舒重返庵院,不顾师太阻拦直奔慧静师父的禅房!只是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他便彻底陷入冰窟。
    屋内桌椅摆放整齐,却没有一丝住过的痕迹,而堂中两个牌位赫然醒目。穆望舒狠狠的将手帕攥在自己的手中,悲戚恸容,却毫无言语之词,跪于地上三叩首而起。
    陶陶一路上不敢怠慢,来到禅院时穆望舒刚好从慧静师父发房里走出来。而这短短的分别却让陶陶忽然觉得他很陌生,隔在他二人之间的仿佛是这整座山的距离。
    “穆公子若心中有怨可怪贫尼一人,切勿牵连他人,阿弥陀佛。”
    “这些年师太将我爹娘的牌位供奉于此,望舒感激不尽,怎敢心生怨恨。待我完成父亲遗愿,再来接回他们二人。”穆望舒面无表情的向师太拱手以示谢意,可陶陶的他的眼中却看到了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就像当初他骑马撞到自己时一样。
    “穆望舒……”不知为何,这样的穆望舒让她有些害怕,从始自终他都显得太过平静,平静的让人以为他没有任何感情。
    穆望舒同师太说了声告辞,便再也没有回头去看那禅房一眼。他走到陶陶面前,一如既往的伸出右手,只是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
    陶陶握住他的手不安的紧紧攥着,望向穆望舒的侧脸,柔声说道:“如果难受,不妨哭出来吧。”
    穆望舒没有转过头来看她,只是一味的往山下走,“我没事,与我一起回府吧,还有更多事需要去做!”
    上山容易下山难,可这下山之路于陶陶而言竟是如此之难!每走一步就好像离穆望舒越远!而他母亲信中所说的西夏王权之争究竟是指何事?穆望舒所言的父亲的遗愿又是什么?
    为何她与此人同床共枕数日,却像是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一样!那样凄绝的神情、令人畏惧的从容,她与他,真的能够一同走完这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