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惠敏的试用期快满了,这时正置市里举办一个市级机关书法比赛会,她主动报了名,局里几位‘德高望重’ 的老同事用疑惑的眼光看她。他们认为现在年轻人从在校到工作连钢笔字都写不好;有人写出的字简直就像‘鸡脚叉’,自己写的字过几天连自己都认不得,何况写毛笔字?那真是万中挑一也难找。钱惠敏选了两帧装裱好的条幅送去参展。
开展那天,各单位,各部门大小头头先观光,领导对展会布置很满意,对参展作品的水平很赞赏,不少人注足在钱惠敏的作品前细细品味,当看清落款处:‘城北区税务局钱惠敏习作’ 时,一位付市长很惊讶!” 新人啊,还是女性?喂,把城北税局的人叫来问一问。’
“侯市长,找我有事?” 城北税局王局长跑到付市长跟前鞠躬问。
“你们局出了才女,你知不知道?”
“才女?不知道,请领导明示。”
“你看,”侯付市长指着面前展示的长幅,‘这是你们局的人吧。’他还用手指着上面的字评价一番:”这女孩写的楷书端正而浑厚,笔锋有力,刚劲透彻,好字。” 他又转身向另一帧字幅指着讲道:” 这草书,仿名帖而又不拘一格,自成一体,它狂放而潇洒,字如其人,看来这女孩心胸气度不凡,是棵好苗嘞!”
“说得是,说得好,说得对。” 王局长连声附合:“好好注意培养,注意培养。”
其余人等默默点头。
王局长回到单位急忙把钱惠敏叫到办公室去。
“钱惠敏呀,” 王局长把钱惠敏数落一番,“你有‘几刷子’ 嘛,参展的事 也不跟我们上头的人汇报一声,害得我在侯付市长面前很尴尬,要不是我机灵应对,还差点下不了台。”
“王局长,我只是凑凑热闹,害怕人家说我们局里的人‘虾子无血’,所以拿两幅字去充个数而已。” 钱惠敏觉得委曲,辩解说:“ 谁想到在展会上高手如云,我等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会闯祸?” 她一付被冤屈的样子,把王局长逗笑了。
“好哪,好哪,别生气了,得表扬是好事嘛!我们脸上都沾光,以后再努力,千万别骄傲。”
展会结束,钱惠敏两件书法作品均被评选为三等奖。钱惠敏欣喜万分,众人面前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她心儿早己激动得怦怦乱跳。她要第一时间将喜讯告诉田老师。她拿出手机叫通对方:
“田老师吗?我钱惠敏,跳皮的学生‘我’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的书法习作在市级机关书法大赛上获得两个三等奖,田老师,这都是你的功劳。没有您教导有方,哪有学生我今天这成绩呀!”
“恭喜,恭喜,我太为你骄傲哪,学书法才大半年,进步如此快,真算奇迹。不过千万不能自满,要更上一层楼。好哪,我请你吃饭,庆贺一下。”
“我请我请,连师母一道,明天傍晚行吗?”
“这样,我回头与老伴商量后,电话联系吧”
“行,我等您消息。”
第二天接到老师电话说晚上有空,钱惠敏在建阳大酒店订了座位并通知田老师。下午六点左右田老师一行三人如约而来,除老师师母外随行一位老者,他一头雪白的银丝,身穿白色加克衫,蓝色西装裤,穿一双老年休闲鞋。看上去约七十岁上下,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目光炯炯有神,望人时慈祥和蔼。四人坐定后,田老师介绍:
“这位是好友范仲明,” 老师手指身旁老者,老者微笑点头,“他是建阳武术界一位小有名气的武术教练,范老师门下学徒众多,他年岁己高,本来己经关门拒收学徒,经我详细介绍你的天资和勤奋,看在我的情面上,还是答应收你为徒。”
田老师指向钱惠敏,她急忙站起身来恭敬行礼。“这是我教高中时的学生钱惠敏,最让我看重的是她不但聪明勤奋,而且悟性好。” 范老师边点头边观察她,以他判断人的眼光,这女孩身材高挑而不瘦,手脚骨骼硬朗,眼神清亮,皮肤光滑紧凑,是健康女性的身板。收她为徒,符合基本条件。
“好,好,好!我今天答应收你为最后关门弟子。”
“师傅在上,先受小徒一拜” 钱惠敏欲下跪参拜,被范老师双手扶起。
“咱们今天旧礼新办,行鞠躬礼就行,老田,你们夫妻二人认为如何?”
“行,行,行!还不赶快行礼?” 田老师,师母让开地方,钱惠敏双手并齐靠在腿边,恭恭敬敬向范师傅鞠躬。礼毕点菜时互相礼让一通,最后每人各自点喜欢吃的菜,摆满一桌子,众人敬了酒,劝了菜,客气一番,尽兴而归。
星期六和星期日上午六点钟,钱惠敏师徒都在城内玉龙山公园大草坪练功习武,因为她是新徒弟,范老师单独教导她基本功练习,并讲练功心法和习武要旨:
“武术在古时用于克敌制胜和防身护家之用,冷兵器时代已经结束,武术作为一项运动项目主要以强身健体为目的,因为形式独特,它兼有养身养性之功效,既是运动又是一门艺术。武术讲究气、神、形结合,三者融为一体,必须心领神会,专心致志方可得法,不然花拳绣腿,只是虚势而已。入门之功先从基础学起,练骑马桩必不可少,加之练习吐纳之功。”
师傅先作示范,弟子仿效练习,她一招一式认真照样学做,一丝不苟刻苦练习。师傅看在眼里满意在心。时隔三月,练习功夫已见长进。师傅问她喜欢学何种兵器,她选了双刀和大刀,师傅同意。先教她一种‘滚堂刀’,他自己先将刀法全套演练一遍,然后分段分节一一教授,让她反复操练,她每段每节,点点滴滴决不含糊,直到师傅满意为此。渐渐地她已会全套刀法,师傅放手让她独自练习。世间任何技艺熟练而生巧,专心而致精。她融会贯通,领悟其刀法之精髓;掌握身与刀的自然配合,达到人刀合一,浑然一体,人动而刀行,刀舞而身随。到头来,每当她演练‘滚堂刀’时,围观人群一片喝彩之声,使师傅和师兄妹们脸上增光。
现在钱惠敏每天时间安排得很紧凑,生活很充实。根本无暇儿女私情。她在税局的工作已经转正,但依然在行政科干事,因为书法获奖,局里上下老少都对她另眼相看,有的人暗地里关注她的个人问题。办事厅里的同事空闲时聚在一堆议论纷纷:
“嘿,你说钱惠敏有没有男朋友?”
“肯定有,岁数不小哪,没有才怪!”
“不见得,要有的话,为啥一次也没有看见和男友一道呢?”
“我听说她是独身主义者,不结婚,也不生小孩。是不是有啥毛病?”
“你才有毛病,现在发达国家的男女青年,尤其是白领或高学历的人,崇尚‘丁克’的、‘独身’的人都越来越多。真怪!你们孤陋寡闻!”
“管别人啥事?” 有一人站出来圆场:“各人管好自己得啦!”
在机关里工作,背地说人闲话者有之;议论他人背景靠山有之;挑拨离间者有之;打别人小报告者有之。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钱惠敏不屑这类市井琐事,不参与不过问,远离是非,倒落得自个儿清静。不过近来她影影绰绰感觉到一双眼睛老在暗地观察她,每天上班进门看见陈付科长,见面打一声招呼,请示工作安排。他总是心不在焉地望她一眼,应付了事。当她埋头手中事务时,他又偷偷瞄着她,眼珠也不移开一刻。她一转身正面相对时,他慌忙把视线躲开。她意料这位‘小鲜肉’可能正想打她的‘主意’。她暗地里冷笑一声:‘自不量力’!她沉住气,倒要见识一下他有什么招。主意拿定她自顾干自己该干之事。
有一天快到下班时间,钱惠敏正脱下制服准备回家,忽然陈付科长叫住了她:“小钱,你等一下,我有事找你。”
“小钱?”她第一次听他这样称呼自己,觉得好不自在:
“科长有事请讲。”
“小钱,我喜欢你!”
“呵?我比你大三岁,是你姐哩!”
“我知道,人家说:’女大三,抱金砖’ 我不在乎。”
“我在乎!请你自尊自重。”
“为什么?”
钱惠敏懒得理他,提了手袋甩门离开。第二天上班她若无其事,只当什么事也未发生过,该干啥就去干啥。那小子扭转头去呆着不吭声。大家僵持着过了十多天。一天上午她收到一条短信,一看来电上显示的号码,她确定是小鲜肉‘发’的,
“咱俩谈谈?”
“上班时间不谈私事。”
“约个时间见面行吗?
钱惠敏想,不理采也不是良策,毕竟在同科室上班,早不见晚要见,干脆约个时间讲清、讲透、 讲彻底,求得一了百了,省得留些后遗症。
“好吧,周五约个酒吧间,时间地点你定好就通知我,记住,下班时间我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