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铁敏给蔡丽君派了一名助手,好减轻她的工作负担,又为她雇了一个保姆,一日三餐,蔡丽君、陈冬生、小保姆在一块儿吃饭。小保姆也挺知趣,只要见到总经理来串门,自个就溜到其他房间去看电视,主人家有事喊一声她赶紧往回跑。陈冬生和蔡丽君都觉得这个小妹妹很懂事、很聪明,于是逢年过节给她买吃的,买穿的,把她宠得很乖巧和精灵。遇到公司爱管闲事的人向她打探内情,她就敷衍说:“人家担子重,谈工作嘛,公司里的事忙得不可开交!”让他们碰一鼻子灰,那些人也就没趣了。
周末,冷铁敏买了一只北京烤鸭和几样小菜,约大家一起吃饭,正准备开席,任宗琴来了。她也不客气,坐在让出的位子上自斟一杯啤酒。陈冬生见了开口说:
“维维呢?”
“和他爸去看电影了。”
冷铁敏知道近来大哥常常抽空陪大嫂和维维去公园和游泳馆,有时也来她这里坐坐,她总想问问他们何时复婚,可是总是难以开口,于是只好憋在心里;这种事顺其自然,不问也罢,兄嫂的事他们自会安排。只是她不明白,大哥现在工作繁重,经常飞来飞去,马不停蹄忙内忙外,怎么会突然想通,挤出时间来陪妻儿游山玩水呢?事也凑巧,有一天她见大哥和陈冬生两人在屋后花园聊天,他们谈话十分投机,大哥居然很感动地紧紧握陈冬生的双手。这种情况她是没有见过的,能让大哥动容的事,实在太少了;她恍然大悟,这个灵机鬼,准是摆弄他的巧舌开导这个老顽固,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居然说动了大哥,才会有上面那种变化的事发生。
吃完饭,任宗琴看了小姑一眼,然后神秘兮兮地对众人说:“今天我要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有一对夫妻待会儿在这里做客,你们猜猜看是谁?”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猜不出来。
蔡丽君冒了一句:“就是你和大哥吧!”
“黄淑萍或者蔡晓芬?”
“也不是。”
“猜不着,大嫂你就直说了吧!”
任宗琴不回答,她看了看手表,微微一笑:“他们就要来了,见了面,大家自然知道。”
话声刚落,院外响起了汽车马达声,她急忙起身去开门;;一会儿她第一个跨进客厅,然后转身对外喊了一声:“请进!”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跨门进来,他相貌陌生,身后跟进一个外国女子,金发碧眼,穿一身西式套装,个子比男子高一点,笑眯眯的,脸上抹了点淡淡脂粉,涂了口红,很是漂亮!
“你们好。”外国女人向众人打招呼。
“你好,大家欢迎你们,请坐。”陈冬生起身招呼对方。
“我来介绍一下。”任宗琴大方地指着男子说:“这位是郑志仁教授,我中学的同学。”又指着女客人说:“这是他夫人,维娜女士。夫妻俩现在是生物学家。”夫妻两人忙向众人点头致礼。
然后任宗琴为夫妻二人介绍了她的朋友:“这位是畜牧专家陈冬生;这位是我小姑冷铁敏;这位是小姑丈夫何为;这位是小姑的好友蔡丽君”。
主客一一介绍完毕,各自入座,蔡丽君帮着女主人斟茶,保姆把餐具收拾到厨房去。
“郑先生和维娜女士真是稀客,早就听说二位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陈冬生首先致欢迎词。
“哪里、哪里,自己人何须客套?我和宗琴是同学也是师兄妹,她父亲是我恩师,我们同舟共济、情同父子,按这层关系,我们是同辈兄妹,所以大家随意一点好。”
维娜女士一直在一旁含笑作陪,她不时望一眼‘任宗琴’,想仔细观看一番,一睹丈夫从前恋人的风采。她的微妙举动并未躲过陈冬生的眼睛,为了活跃现场气氛,他机智地说:
“郑先生既然这样说了,我非常赞同,郑先生比我年长,我称你郑兄。郑兄和嫂子一段患难姻缘,真是古今绝唱。有哪位作家索性把它写成小说,该是何等精彩、何等动人哪。”
“真是真是。”众人异口同声。
陈冬生继续:“其实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我等文弱学子只想科技兴国,报效祖国。除了勤奋工作之外,还需明辨是非,才不会被歹人利用。”
冷铁敏若有所思,感叹到:“为正义郑兄郑嫂九死一生,我二哥也和众位英雄壮烈牺牲,都是为了大局,不易啊。”
“是呀!”郑志仁经她一提醒也感慨万分:“通过这段经历,我深受教育启发,觉得我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而应属于大众,我的幸福和大众幸福连在一起,所以我和维娜决心加倍努力工作,尽快找到良方,恢复人类生机,可惜至今未有进展,听说···。”
屋里一片沉寂,这件事压在每个人的心里,感觉沉甸甸的无法释怀。
“现在解药是否有点眉目?”陈冬生试探着询问。
“困难啊,”郑志仁摇摇头:“大脑神经受到物理伤害,单靠药物治疗是消极对策,治标不治本。所以我们正调整思路;我想如果全世界各国的科学家能够精诚合作,科学研究没有攻不破的难关。”
陈冬生和郑志仁谈得很投机,鉴于涉及‘性’的敏感话题他们不便张扬,两人凑到一处角落,小声窃窃私语。
冷铁敏拉了一张桌子靠近维娜,拉着她细嫩的手边看边说:“在这里还住得惯吧?”
“还可以。”维娜华语还有些生疏,但能听懂一般中国普通话,冷铁敏就慢慢和她拉起了家常。
“你爸妈都在加拿大?你有几个兄弟姐妹?”冷铁敏的亲热态度,感染了维娜,她不再拘束,回说:
“我爸妈在加拿大开办一个私家农场;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两个妹妹;我在女孩中是老二。哥姐都结婚另外分出去独立生活了;弟弟在美国读大学。两个妹妹大学毕业后留在父母身边帮助管理农场。”
“维娜你真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真羡慕你。”
“谢谢,我想你也一定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
冷铁敏点点头,一丝悲楚情愫缠绕心头,碍于礼节,她不愿多谈自己,就岔开话题:
“你和郑哥在基地,那儿生活方便吗?”
“是的,生活比较方便,各种设备设施齐全,只是不自由。说是为了保密,我倒是觉得搞科研没有这个必要。还好今天有你大哥帮忙,我们才能来这里做客,出来透透气。”
“这是中国嘛,保密是必要的。你习惯就好了。”
蔡丽君在厨房招手,任宗琴和冷铁敏都跟了过去,一会儿四个人端出各种水果点心来搞个临时茶话会。众人边吃边聊,话题不断变化,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钟头,这个时候,门外又有汽车到达,任宗琴开门一看是冷铁心和维维来了,大家又玩了一阵,一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钟了,郑志仁要赶回基地销假。聚会就此结束。
客人们走后,冷铁敏叫保姆收拾客厅和厨房,自己到浴室洗了澡就早早上床睡觉,但是她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头脑中乱哄哄的,这些年来她在外闯荡世界,接触了很多人,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但凡有志气的男人都在追求理想和事业,事业、理想虽然各不相同,但是他们个个朝气蓬勃,充满自信。而自己的丈夫却像一条蛆虫似的混沌,消磨生命。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自鸣得意,自我陶醉。冷铁敏再也耐不住性子了,他要正式和丈夫离婚,而且迫不及待,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