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的脸色白了几分,卿卿不知在哪,他住过的乾元殿也化成灰烬了。
他只是想给他的卿卿一个正妻名分,与他的卿卿的衣冠同葬,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帝师,明卿是朕的人,朕当给他一个正宫的名分。”
凤九卿冷声道:“不需要,明卿所受的一切委屈,都源于陛下,陛下何必在此装作深情?自明卿被通缉之后,便已心灰意冷,今日吾便替他做主,休了陛下,全了他的遗愿。明卿已入吾太师府的坟,从今往后他与陛下再无任何关系,陛下可明白?”
休妻都得符合七出,还有三不去呢,休夫更是闻所未闻,如今太师居然要替明卿休了陛下!
这这这简直天下奇闻!
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大越两位顶级贵人较量,他们可不敢掺和。
墨凌眼神凛冽,太师这是要断了明卿和他的关系?怎么可能!明卿是他的妻,他便是死也会和明卿同葬!
“朕不同意!”
凤九卿眼皮都没抬:“不需要陛下同意,吾只是通知陛下,仅此而已。”
墨凌放在龙椅上的手都在发抖,太师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唯独卿卿的事不行!
“不行!卿卿是朕的妻,朕与卿卿的事,不劳太师操心!”
凤九卿眼神凉薄,轻呵一声:“妻?”
“陛下是在修习什么无情道法门吗?需要杀妻证道那一种?明卿因陛下而死,陛下凭什么觉得明卿还会愿意和陛下有关系?”
“他的一腔真情,一颗真心被你弃如敝履。他被相府抛弃在先,被你抛弃在后,他活着之时所有亲人爱人都抛弃他。他也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也会伤心。墨凌,放过明卿吧!你配不上他。”
“朕的卿卿没死!没死!”
一滴眼泪从墨凌眼角滑落,他如何不知他伤了他的卿卿,他也想千倍万倍的弥补卿卿,但他的卿卿不肯回来。
他宁可相信卿卿是躲起来了也不愿意相信卿卿已经不在世上了!
他要立卿卿为后,此生此世,卿卿会是他唯一的妻!
凤九卿收回目光,淡声道:“是吗?那请问陛下明卿在何处呢?陛下难道就不曾想过之所以现在都找不到明卿,是因为他已经在河中被啃食干净了吗?”
墨凌的指甲嵌进肉中,鲜红的血顺着手流到金光璀璨的龙椅上,金红交织,别有一番滋味。
“不是!卿卿是朕的皇后!绝不会被啃食!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他只是在生朕的气,才不愿意回来见朕!”
虽然凤九卿知道墨凌歪打正着说对了,但他可不愿再和墨凌有什么关系。什么破皇后,他才不稀罕!
他可以是太师,可以是元帅,可唯独不会是谁的皇后!
“我看陛下是魇住了,来人,传太医给陛下好好治一治,退朝!”
墨凌眉眼皆是痛色,还带着一丝乞求道:“朕清醒的很,帝师,朕此生只会有卿卿一人,朕想给他一个他该有的名分,这也不行吗?算朕求您,不要阻拦卿卿封后!”
凤·铁石心肠·冷漠·九卿低头轻笑一声:“陛下,不是什么事都有补救的机会的,有些事一旦做了,后悔也没用!”
“明卿清清白白的来,就让他清清白白的走吧,别扰了他在那边的安宁。还是说陛下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如此看来,陛下的承诺和爱好像过于廉价了,让人不太看得起啊。”
墨凌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沉痛,轻声道:“太师又不是朕的明卿,如何知道朕的卿卿不愿意?他曾两次舍命救朕,如何会不愿意做朕的皇后?朕不信他会不愿意!帝师,您成全卿卿和朕吧。”
凤九卿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成全你?呵,墨凌你没有那个资格!”
“你信不信,愿不愿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绝无可能!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否则不要怪吾出手。吾虽然看不上你那把破椅子,但想要你那把破椅子的可大有人在,你若一意孤行,吾不介意成全他们!”
墨凌死死握住龙椅,太师这是在明晃晃地威胁他,如若他一定要封后,太师不介意废了他。他死死咬住牙关,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不行,还不到时候!不能在这时候对上太师,他没有胜算!
罢了,等以后时机到了再追封卿卿吧,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了不是吗?
墨凌心中不断找借口压制住他心中真实的想法,不断欺骗自己这只是一场戏,却忽略了内心深处的痛意。
“朕知道了。”
凤九卿冷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纸,往前一抛,转身抬步离开。
“如此最好,这是明卿留下的休离书,劳烦林总管递给陛下签字,吾希望今晚之前吾能收到,否则吾不介意亲自来取。”
说完之后,凤九卿停下脚步,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呆若木鸡朝臣,冷声道:“诸位还在这里做什么?退朝了还不离开,莫非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是需要吾送诸位一程吗?”
众朝臣一个机灵回过神来,对着墨凌叩首高呼万岁之后一秒都不愿多待,匆匆离开金銮殿,这应该是退朝之后唯一一次他们走的比陛下还早。
陆丞相拜都没拜墨凌直接转身离开,这也是他上朝这么多年最无礼的一次,原谅他实在无法对着杀死他儿子的凶手保持礼节。临走之时他复杂地看了眼凤九卿,若是以往凤九卿这般嚣张,他早就出来指着凤九卿骂了。
但这一次,凤九卿所有的嚣张,偏偏是为了他那受尽委屈的孩子,他实在无法出口反驳半个字。
没有对着陛下落井下石已经是他陆长兴用尽了毕生的修养了。
陆丞相第一次对着凤九卿心平气和地拱手行礼道:“多谢太师!”
凤九卿侧身避开陆丞相的礼,他怕折寿。
“明卿是吾的人,吾自会护着,用不着陆丞相来谢。”
哪怕凤九卿的回答并不客气,陆丞相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很快抬步离开,只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简寒一把拍开想往他身边靠的白云锦,终于在宫门初追上了凤九卿。
“太师!”
凤九卿看了他一眼,“简相有事?”
简寒摇头,叹息似的道:“太师,锋芒毕露,有时候并不是好事。”
凤九卿笑道:“多谢简相,不过,本太师向来有仇必报,若是有人能压制住本太师,那也算他的本事。吾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