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相还真是直接。”
简寒垂眸拱手道:“欺君之罪,臣不敢担。对陛下坦诚乃为臣子之本分。”
“朕也不愿相信是太师,但所有证据都指向太师,朕不得不信。”墨凌叹了口气,坐回亭中的石凳上。
“陛下可有想过若从始至终太师都是冤枉的,陛下当如何?”
墨凌撩起眼皮看着简寒:“若是如此,朕自会给太师赔罪。只是此事乃亦然亲眼所见,朕相信亦然。”
简寒并没对此事表态,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陛下觉得,贵君如何?”
墨凌的眼神凌厉了些许:“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小骗子。”
骗走了朕真心的小骗子。
简寒怔了一下,小骗子?这难道是陛下和太师的情趣吗?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啊!
“陛下不觉得贵君懂得很多吗?陛下是因为贵君是太师府上的人,才一直怀疑他的吧。但臣觉得,贵君绝不会害陛下,太师也不会。”
墨凌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简寒:“你是太师派来的说客吗?”
简寒缓缓跪在地上:“臣不敢,只是陛下,臣怀疑这一切背后另有推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间陛下和太师。臣原本也怀疑过太师对大越和陛下的用心,直到看见贵君之后,臣才明白,太师永远不会伤害陛下。”
“何出此言?”
简寒知道现在不能将太师就是明卿的事告诉陛下,否则便不是帮太师,而是火上浇油。
“贵君乃是太师千娇万宠养在府上的人,他自己都不舍得动贵君一根汗毛,却舍得将贵君给陛下,足可见太师对陛下有多用心。”
墨凌随意将手中的棋子扔出去,折断好几只荷花。
“用心?让明卿来骗朕,就是太师的用心?这番用心,朕承受不起。”
简寒默默为断掉的荷花惋惜,良久才道:“陛下,那些私兵有可能是任何人豢养的,唯独不可能是太师。颜统领会不会是认错了?毕竟太师从未在人前露过脸,一直带着面具。但带面具的,却未必会是太师。”
墨凌也沉默了,太师确实从未在露出过他的容貌,但太师的面具普通人也不敢瞎戴。
当年他初登基之时,有人用面具冒充太师诱拐良家少女,太师得知后震怒,直接判了那人菜市口凌迟。
不仅如此,所有和太师戴类似面具的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罚,此以后无人再敢和太师戴相似的面具。
若他猜的没错,亦然定是在那群私兵中看见了和太师戴同样面具的人,但确如简相所言,此人未必会是太师,他当时也是被卿卿将亦然打成重伤和太师出现在私兵中气昏了头,才下令通缉了卿卿和太师。
圣旨已经下了,便没有撤回的道理,只是他若真冤枉了太师,那他便只能承受惹怒太师的后果。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足够他喝一壶但也不会太过分。
若真不是太师,他也只能如此,他若不让太师入局,幕后之人怎么会露出马脚?原本他今日来太师府,是想让太师府中的人联系太师,即便太师不愿还朝,他和太师见上一面总该可以?
谁知太师府会空空如也,那他只能另想办法了。
“简相所言有理,既然简相和太师有私交,可否去信一封告知太师,请他回朝。”
简寒摇头道:“陛下,信臣可以写,不过臣预计也不会有什么用。陛下伤了太师的心,太师本也已经退隐,既然发皇榜之时他都未还朝,那此刻便更无还朝的可能。陛下不妨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在假扮太师,也好还太师一个清白。”
墨凌神色漠然:“当下所有证据皆指向太师,朕对那幕后之人毫无头绪。”
简寒有些惊奇地看着墨凌道:“陛下,臣在想,既然那幕后之人敢做,就一定会留下把柄。但陛下没有查到仍和一点痕迹,未免也太说不通,会不会是有内鬼扫除了所有证据,才一直查不到幕后黑手?”
内鬼?墨凌几乎是将所有的与幕后黑手相关的事情,都交给了亦然去查,甲子这些时日一直在西山苑守着温初,并没参与其中。
若有内鬼的话,便只能是隐龙卫中出了问题。
前些日子好像有一个隐龙卫叛逃,如此说来隐龙卫并非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朕知道了。不过简相对太师府如何看?以太师府中的荒芜程度,太师府中的人应该早就离开了。若太师并没有什么错处,为何让太师府中的人全部撤走?”
简寒摇头:“臣猜不透,或许是太师不想再回来了吧。”
太师都到您身边安安分分地做您的贵君了,不想再做回太师也情有可原吧。毕竟太师是权臣,您是帝王,太师为了能在您身边,自愿放弃了太师的身份。就像他家的那只傻狗白云锦,为了和他在一起,愣是放弃了侯府世子的身份,从七品小官一步步走到现在。
太师那样的人,原来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但是现在看来,陛下定然是已经伤了太师的心了,不然这样危急的情况,太师不可能不出手帮陛下。
当初太师顶着伶人的身份成为贵君,都敢为陛下得罪半个朝堂的人,为陛下排忧解难,现在却不愿意出现在陛下面前,陛下仍在怀疑太师。
哎,他能帮陛下的都已经帮过了,但总觉得陛下会为他的怀疑付出代价。
“不会回来么?”
墨凌再次抬眸打量了一番四周荒芜的场景,或许吧。
简寒走后,墨凌召来了御前侍卫统领上官竹,上官竹是他意外结识的武举人,后来考上了武状元,算是他的门生也是他的心腹之一。
他将私兵的事和卿卿杀人逃宫之事让上官竹在暗中再查一遍,他晚些去看看亦然,顺便让他彻查一番内鬼。
在此之前,既然都出宫了,便去西山居见一温初。据潜龙卫来报,今日温初似乎醒了。
正好他心中有很多疑问,正好去和温初了解清楚,也好打消他心底的疑虑。
墨凌坐着一辆低调的马车出了京城,往西山苑方向行驶而去,他今日看不进书,便坐在马车中假寐。
然而还未到西山居,他便听到了一阵兵戈之声,还有人在呼号:“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带走温初!”
“杀!”
“咯吱!嘭!铛铛铛!”
墨凌当即睁开双眼,这是发生了何事?
有人要劫走温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