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皱眉,对宋书意的逼迫不满。
严天野见了连忙做和事佬,叹道:“感情的事不能强求,你们今天开诚布公谈一谈,回去也好给宋老个交代。”
“宋先生,这次若是容与还不同意,你可别等了,都成老姑娘了。”
宋书意站在船角,声音听起来有些忧伤:“容与,我们本不该如此的。”
谢珩叹:“是不该如此,你……”
噗通!
宋书意失神掉进水里。
“书意!”严天野大喊。
谢珩随之跳下水,片刻后将人捞了上来,严天野赶紧解下衣袍给宋书意盖上。
“你说你不会水怎么还这么不小心!还好容与动作快,不然你不是交代在这了!”
宋书意呛了水,剧烈咳着,面色惨白,好像是吓到了,手死死攥着谢珩衣襟。
苏澜知道她是故意的。
因为刚才她向上看了,甚至和自己对视了一眼,然后才后退一步掉下水。
这样的小手段,阿舅竟是没发现,为什么呢?关心则乱吗?
正如严天野所说,宋书意为什么敢如此,因为她笃定阿舅会救她。
苏澜真想下去当面质问,可理智还在,知晓那一眼对视不算证据。
楼下的谢珩叹气:“你灌了湖水,要吐出来才行,先放手。”
宋书意痛苦摇头,捏着谢珩衣襟的手骨都泛了白色,面色也开始发青。
这般下去会窒息。
“天野,拉开她!”饶是谢珩再淡定也急了。
严天野去掰宋书意的手指,怒喊:“攥死了,再掰手指头就断了!”
“掰!”
严天野咬牙掰开宋书意手指,谢珩将人放平,用力按压她的胃部。
“噗!”
宋书意吐出一口污水,颓靡地睁开眼,形容看起来十分狼狈可怜。
严天野急道:“现在感觉怎么样?喉咙痛不痛?”
宋书意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眼巴巴看着谢珩,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
“天野,渡气。”
“我不会啊。”
“现在就开始学!”
严天野实诚俯身,恰好宋书意又呕出一口水,剧烈喘息起来。
严天野摸摸唇:“如此便不用了吧!”
谢珩侧头:“先带她回去找人接骨。”
严天野又去划船,小船很快靠了岸,严天野抱起宋书意便走,谢珩却回头看向小木楼。
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楼上人是什么神情,却因为身形着装确定了是苏澜。
苏澜同样看不清谢珩,她的手正死死握着栏杆,用力过度,指尖刺疼。
她此刻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忍不住想起宋书意对阿舅的熟稔。
还有她给自己相亲,阿舅毫不在意的态度。是太过相信宋书意,还是本来就不在乎她的婚事?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强迫,他在被动接受,就连他们的婚姻都是不得已。
若不是她要死,阿舅真的会娶她吗?
苏澜越想越觉得自己要发疯!
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脑子里不停浮现的是,谢珩对宋书意毫不犹豫的施救亲近。
就刚刚坠湖这一下,在民风闭塞的大晋朝,足以成就一桩婚事。
他和谁都保持距离,女人尤甚,除了自己这个隐婚的妻子,大抵只有宋书意能让他如此不计后果了。
为什么呢?
他很在意宋书意吗?
是的,这还用问吗?显而易见的答案,自己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苏澜觉得心口很闷,让她透不过气。
逐星上前扶住她,担忧道:“姑娘,您没事吧!”
苏澜侧头看着逐星,发现她眼里有浓重的同情。
她在同情自己?
笑话,她哪里需要同情!
“你跟着他多久了?”
“从爷入监察院奴婢就在,乘云他们也是。”
“宋书意是他很特殊的人吗?”
逐星抿唇,没有说话。
苏澜冷厉:“回答我。”
“您问奴婢,奴婢只能说实话,其实在您之前,我们都认为宋先生会嫁给爷。”
我们?
那就是他身边的所有人。
如果不是过于亲密,或是将宋书意放在心上,又怎会让所有人觉得理所应当?
也难怪张文定明目张胆的帮着宋书意,急于撮合自己嫁人,是因为他知道,阿舅不会责怪的。
苏澜声音沙哑:“一直吗?”
“是。”
苏澜胸口更闷了。
逐星担忧道:“您别胡思乱想,爷是长情的人,既娶了您,就不会负您。”
“不会……负我?”
逐星见苏澜面色苍白,急道:“姑娘,凡事您都要看开,普通男人尚且三妻四妾,何况是爷?”
“您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也知道他在做什么,那个位置上的男人不会独守一人的。”
“宋先生等了爷这么多年,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平妻了,她不会越过您的。”
“您若因着今天的事跟爷闹,不是正中了宋先生的意?姑娘您可不能犯傻。”
苏澜静默听着。
逐星能对她说出这些话,可以说是很偏向她了。
苏澜何尝不明白她说得对,每一句都在理,她若是想不开就是不识抬举,就是傻。
可这些看似在理的话,却像尖刀一样,一下一下戳着她的心窝。
将她的心搅碎搅烂!
疼吗?
当然疼,疼得她浑身都在发抖。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谢珩和宋书意有这么深的羁绊。
可她能怪谁呢?
是她先动了心,是她身体不争气,是她委屈了他娶自己。
这果是她求来的,她有什么好矫情的?
是啊!
她闹就是矫情。
可不闹的就不是她苏清念!
她生生死死两世,若还委屈自己,那不是辜负老天爷让她重生了吗!
苏澜咬咬牙:“让谢容与来见我。”
逐星还要劝,却见谢珩已经上了楼,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换下湿衣。
“下去守着。”谢珩淡声吩咐。
逐星领命下楼。
谢珩走到苏澜身边,柔和道:“你怎么过来了?”
“呵!”苏澜冷笑,“怎么?我不该过来坏了您的雅兴?”
谢珩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澜:“没什么意思。”
说完就要下楼。
她是要闹,但不是现在。
她本就是眼里不揉沙的人,宋书意喂了只苍蝇恶心她,不回敬她一只不是自己的性格。
所以她得等宋书意稳定,当着她的面闹。
谢珩握住她的手,声音柔和低哑:“念念,宋书意指骨断了,先帮她接骨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