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在路上，小路两边的草丛越来越密，越来越高。
    姑父的诺基亚8250响了。
    那是一款有着蝴蝶型按键的蓝屏手机，铃声悦耳，我一看就喜欢上了。
    姑姑打电话问接到我没有。
    姑父推托临时有事，晚点才回。
    姑姑是个保守的女人，家里男人讲话了，她就听着，很快挂了电话。
    我把姑父手机拿过，在手里把玩着，抓握感比长毛的波导强多了，分量都重些。
    姑父瞥了我一眼：“你个死衰仔，现在还有心情玩手机，想想怎么善后吧你。”
    “能怎么样，不过死了个马仔，阿火不至于为了个手下跟我拼命吧？”
    我把自己动手前后的想法，跟姑父讲了讲。
    姑父也认为，阿火内心肯定是有些害怕被报复的，今天才会有这样的动作。
    而且姑父还告诉我，阿火去年生了个儿子。
    说着姑父回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龙叔看人是真准。
    你还真有做大哥的潜质。
    想当年，许爷跟你一样，总是能出其不意的给对手致命一击。
    有头脑，做事狠辣，果断，不拖泥带水。”
    估计是怕我得意，马上又敲打我。
    “不过你还是要克制下自己才行。
    能忍则忍。
    你真要做掉长毛，完全可以等见了许总，正式加入公司之后。”
    “有什么不同吗？”我问。
    “当然了！
    你进了公司，出了事许总就会帮你摆平。
    你现在还不是公司的人，一来就惹了一大堆麻烦，如果你是老大，你怎么想？
    啥贡献没做，一上班就惹上阿火这么个烂鬼？
    即便阿火没有找你拼命的决心，他也有和你打消耗战的勇气。
    到时候阿火带人来公司，要许总交人，许总交不交你出去？
    这不是给许总添堵吗？”
    姑父跟我讲了点道上规矩。
    像砍人这样的事，行动前是要得到老大同意的，这样出了事老大才会帮忙。
    我今天这样擅自行动，意气用事，那是不被允许的。
    要是后面阿火来要人，要办我，许总完全有理由把我交出去不管我。
    “我相信许总不会的。”我肯定道。
    “你就那么肯定，你见都没有见过她？”
    “如果她是这样的老大，那么就不值得我跟，我自己找人跟阿火干就是了......再说了，我还有龙叔的推荐，她多少要看龙叔面子不是？”
    姑父凝眉看了看我：“晚点到了公司，我会把这事扛下来，看在我这个叔叔辈的面上，许总也不会不管这事的，放心吧。”
    我没作声。
    很显然，阿火这两年发展的不错，已经到了让姑父都为之担忧的地步。
    可见阿火实力不容小觑。
    车子开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眼前是一处海边悬崖。
    姑父让我帮忙，把人抬到悬崖边上。
    我俩穿过一片齐人高的杂草丛，来到了海岸边，脚下就是百米高的悬崖。
    崖底的海水发黑，到处是巨石。
    海水打在巨石上冒着白泡，呼呼的海风卷着泛咸的空气扑面而来。
    姑父拔出剔骨刀开始分解长毛的身体，我看了一眼后就觉得头皮发麻。
    “发啥愣，往海里扔。”
    姑父把长毛的手丢在我脚下。
    我脑袋一阵晕乎，感觉眼前生起好多发光的斑点，胃里很难受。
    yue~
    玛德我竟然当场吐了。
    姑父剜了我一眼：“怕了？
    哼，刚才那狠劲呢？
    赶紧扔！”
    我咬着牙捡起长毛的碎块，扔向了悬崖下面。
    姑父说，这样处理一下，没两天就会被海里的鱼吃光了。
    处理好长毛，姑父把我的血衣那些都拿了出来，点火烧了。
    回到车子后，姑父给我拿了件他一样的黑色纯棉t恤，还有一件黑色裤子。
    他的尺码太小，我穿起来很奇葩，不过总比光着好。
    车子开回了市区。
    朋城宝乡区，属于工业为主的区，比不上关内那么繁华，但是眼前的景象也足以令我震撼了。
    密密麻麻全是人。
    到处都是高楼，工厂商铺林立。
    随意就可以看到酒店、ktv、足浴啥的，十几分钟车程就看见了两家五星级的酒店。
    七拐八绕的，车子来到一栋7层高的大楼前。
    门口是一片台阶，玻璃旋转门两边有两只大石狮子。
    大楼外墙上面挂着两个巨大的招牌：
    金凤凰ktv、金凤凰桑拿中心。
    屋顶处做了一个长度超过30米的金色凤凰的雕塑，十分传神。
    姑父把车开进停车场：“到了。
    一到三楼是ktv，四楼五楼是桑拿，六楼是饭堂和办公室，七楼是我们的宿舍。
    十年前，这是许爷的总部办公楼，这一栋五千多平的物业，都是拿来做办公室的。
    现在许总把它重新买回来了，跟过去是比不了了......哎。”
    到了停车场，姑父第一时间从洗手池那装了水，叫我帮忙把车子洗洗干净，轮胎缝里都要求刷干净。
    然后用空气清新剂喷洒在车内。
    “坤叔，人接到了？”
    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从大楼后门走了出来，冲我点点头，然后给姑父和我发烟。
    姑父双手接过烟，很礼貌的露齿笑笑：“刚接到，谢谢朱总。”
    这个被称作朱总的男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拍拍的肩膀：“小伙子挺帅气。
    一会儿办公室的人上班了，就赶紧去领套制服，换身合身的衣服，肯定更帅气。”
    说完朱总坐上了一辆崭新的日产风度轿车。
    那车是整车进口的车型，黑外白内。
    通过降下的车窗，可以看见里头高档的真皮座椅。
    打火的声音听起来也比姑父这辆要高级很多，这朱总一看就是集团的大人物。
    姑父一直朝朱总的车挥手，车子离开视线后，姑父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凭我对姑父的了解，我看的出来他讨厌这个朱总。
    洗好车后我们坐电梯来到了七楼，姑父打开了713的房门。
    房间不大，看着25平左右。
    左边是个洗手间，里头有个高低床，再往里还有个小阳台。
    姑姑正在床上坐着看电视：“先别进来。”
    姑姑端来一个盆，里面是荔枝木，点燃之后让我跨过去，然后姑姑去阳台的简易厨房那，开始热菜。
    菜早就做好了，没想到我们回来晚了。
    吃完饭，姑姑让我洗澡，给我拿了一身新衣服过来。
    换上新衣服和鞋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忽的一阵恍惚。
    读书那会儿，我自认为自己是帅的。
    现在看看，今年已经21岁的我，只是帅似乎概括不了了，还多了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与冷酷。
    姑父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上班的点：“走，我带你去见许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