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镖头紧紧握着手中的剑,眼睛死死盯着方多病。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不能投降,大不了鱼死网破!
方多病正要开口让他放开船家,否则就是死!
一道白影几乎紧跟着他从岸上飞奔而至。
他大吃一惊,难道对方还有高手后援?
何镖头的注意力全在方多病身上,那道白影忽至,他被一道明晃晃的剑光晃晕了眼睛, 一时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当” 的一声,他手中的长剑竟被来人的剑直接挑开,落入了滚滚江水之中。
方多病见状,手中尔雅剑飞快撤回,几乎没有迟疑,飞起一脚,踢向何镖头的腹部。
眼看何镖头被踢飞,从方多病身后的船舱出来几个男子,大叫着朝他举剑刺来。
方多病手中尔雅剑挥舞,剑光闪烁间,几个男子连声惨叫,纷纷倒下。
方多病冷哼了一声,道:“就你们这样的本事,也敢来偷袭别人?”
他将手中令牌在那个吓傻了的船家面前晃了晃,道:“在下明镜司镜使方多病,赶快停船靠岸。这几个人是盗贼,我要将他们和赃物即刻带回去。”
船家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
方多病问船家要了绳索,将何镖头和他几个同伙绑在一处,便让船家带他去找何镖头运的那些箱子放在何处。
就在这时,船家突然朝趴在船舷的一名男子快步走了过去,深深作了一揖,颤声道:“刚才多谢这位客官救了老可的性命。 请问,客官这是哪里不舒服吗?可有受伤?”
方多病这才想起来刚才出手相助的那道白影。
想必就是眼前这个白衣男子了。
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竟是一个十几岁的俊美年。
他脸色惨白,一手持剑,另一手牢牢地抓着船舷,对船家说道:“船家,快点靠岸吧! 我要下去。”
船家立刻就明白了,赶紧喊船夫们快快靠岸。
方多病哈哈大笑。
原来这个功夫高强的帮手,竟然是个旱鸭子。
......
方多病将装有明月珊瑚树的箱子搬到了岸上,用绳索绑好固定在马背上,再把那串成了一串蚂蚱的四个人牵着上了岸。
上岸前,何镖头还妄想劝动船家偷偷放了他们几个人,再和他们一起将方多病和那个旱鸭子一并推下水。他说他箱子里是绝世珍宝,卖出去,分船家一半。这辈子,他们都不用这么辛苦跑船了。
船家约莫四五十岁模样。他听了,不但不为所动,还嗤之以鼻道:“年轻人,人这一辈子,有些钱财,不是自己的,就不能拿,会给自己惹麻烦的。我们跑船的人,混口饭吃不容易。一靠自己本事,二就是靠朋友帮忙。江湖义气最重要。”
说话间,他看着方多病道:“就像方镜使的这位朋友,明知自己晕船,还义无反顾跳上船来帮忙。这样的朋友,我们跑船人最是敬重。讲义气!”
说罢,他朝那少年竖起了大拇指。
方多病和白衣少年互相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我不认识他。”
船家愣住了。
何镖头忍不住朝那脸色仍然不太好的少年骂道:“多管闲事的蠢货!”
没想到,那少年倒是干脆,抬手就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一脸傲气地道:“鸡鸣狗盗之辈,本公子就是要管你这闲事。你再骂,我便把你舌头割下来。我想,这位明镜司的镜使大人不在乎带回去一个哑巴吧!”
方多病双手抱于胸前,笑道:“你说得对!賍物已经拿到,他的舌头确实没什么用处了。”
少年满意的大笑。
何镖头脸色难看极了。
……
船开走了,明镜司刑探还没到。
方多病翻身上马,一只手勒着缰绳,一只手牵着那一串蚂蚱般的人往回走。
因为担心箱子里的珊瑚易碎,那几个人被绑成了一串走,也是快不起来的,他只能勒住缰绳缓缓前行。
少年在身后朗声问道:“方兄,我左右无事,要不我陪你走一趟吧,正好也见识见识明镜司。”
方多病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真的有这么闲吗?放心,我一个人完全可以,只是慢一点而已。”
少年说:“你一个人,万一出来强人或者他还有其它同伙。你是顾宝贝,还是顾人?”
方多病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在理。
江湖儿女,也不必扭扭捏捏。于是,他便爽快的答应了。
白衣少年骑在马上,单手骑马,另一只手帮他牵着那一串蚂蚱,陪着他慢慢前行。
两人边走边聊天。
方多病自是不能和他聊前尘往事,只聊加入明镜司后发生的一些案件。
少年很感兴趣。
到后来,方多病问少年为何独自一人在此,似乎引发了少年万般感慨。
他说他以前自认为功夫厉害,俗世难逢敌手。 没想到前阵子偶遇一位高手,一招便打败了他不说,还震伤了五脏六腑。
所幸,他的师父师伯们拼力相救,才不至于功夫被废。
伤好后他向师父请求,他要闯荡江湖。长年累月总待在山上,不知江湖深浅,又怎知自己功夫到底如何?
另外,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弄清楚,不然,他心里不安。
这些,他就没有告诉方多病了。
他曾经问他的师父,伤他的人用的内力好像是悲风白杨,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江湖中传说的大魔头,金鸳盟盟主笛飞声?
师父摇了摇头,只是告诫他,这样的人,和你实力相差太大。 倘若日后遇见他,你只要躲远点,不去招惹他就行了,他是谁并不重要。
少年聪慧如斯,总觉得师父知道什么,只是故意瞒着他不说。但他也明白了,原来真正的高手,并不是只有师父那样的。
他要去闯荡江湖,见识那些他从未遇到过的高手。也许,交个朋友,也许,多一个敌人。
他的伤实在是不轻。
拖了两个多月,师父才答应他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