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悬在高空,像一个大火球。灼热耀眼,一切生物好像都在蒸笼里,闷热难忍。
青年光着上身,脖子里挂着一块毛巾,站在熔炉旁挥动锤子,一下一下的锤打锻造着卡钳捏着的铁块。
“嗞~”青年把铁块放进水桶中,高温让水沸腾的直冒泡。
青年用毛巾擦了一把脸,用卡钳捏起来铁块,反复观察。
这时,门被推开,少女探出头,屋内滚烫的热浪让少女下意识的遮了一下脸。
“天哥,我给你带了中午饭!”少女说道。
“我收拾一下就来。”青年答道。
少女撤回头,关上房门。
青年拿起水瓢从头往下浇了一瓢温水,用毛巾擦干后,将冷却好的铁块拿上,走出房间。
房间外,少女已经摆好了饭菜、主位还坐着一位壮汉,壮汉已经开始拿筷子准备夹菜了。
“谢大叔,你等一等天哥再吃!”少女掐着腰,一脸生气的表情,
“好好好,吃人家嘴软,我等着小天出来了一块吃。”谢师父放下筷子,给自己斟了杯酒,小抿了一口。
少女见状笑意浮现,瞧着铁匠房那个房间的大门。
少女见青年出来了,跑上前拉着青年落坐,
谢师父一看青年落座,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天哥!快吃东西吧。”少女把筷子递给青年。
青年接过筷子,随手横放到了碗上,取出铁块说道:“师傅,你看看这个铁块锤炼得怎么样。”
谢山没搭理青年,反而对着少女说道:“秀秀,你这菜做得太好吃了,明儿还来不?”
少女一脸嫌弃的看着谢山说道:“谢大叔,你做饭的手艺我真不敢恭维,那天我拿去喂我们家的小猪,小猪都吃吐了!你说,我不给你们送饭,能行吗?”
“师傅,你看一下。”青年再次递过来铁块。
谢山埋头吃饭…
少女有些不高兴。
谢山把碗重重放在桌上,怒道:“林天你是不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吃饭!”
少女说道:“谢大叔你就替林大哥看一眼吧,菜又跑不了。”
谢山恨的牙痒痒,“嘿!你这小丫头,我帮你说话还帮错了是吧。我看!”
谢山夺过来铁块,随意打量了一下,丢进废料堆。
“不行,杂志还太多,跟废铁没什么区别。”说完就开始扒饭。
林天捡回来铁块,又回到了铁匠房里。
少女连忙起身喊道:“天哥!你不吃饭了?”
“我等下再吃。”林天关上了房门。
少女生气的呵斥着谢山:“谢大叔!你看你!你也不准吃了!”
少女把桌子里的菜收了起来,谢山端着一碗白米直吸凉气,“你这小丫头,让猪油蒙了心了啊!这你都向着他?我就不该帮你说话!”
“那给你吃一道菜!”少女端出来一道菜,另一道已经收了起来。
“提篮里的另一道菜不能吃啊谢大叔,我得回家了,要不我爹娘又该骂我了。”少女叮嘱了谢山一句,匆匆回家去了。
谢山吃完饭后,听着铁匠房里叮叮当当的捶打声,觉得还是有火,走进房间,踹了林天一脚。
“你个混小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殷秀那么好的姑娘,对你有那么好,你一点眼力见没有,人家天天给你做饭,还送过来,这福气你上哪捡去?满脑子打铁,那铁能跑咯?气死我了。”
谢山又踹了林天一脚,走出铁匠房。
林天站起身揉着屁股,还不知道自己为啥莫名其妙的挨了两脚踹。
岁月如梭,转眼即过。
二十五岁的林天因为常年打铁的原因,浑身的肌肉线条十分完美,人也成熟了许多。
今天谢山让他把新打好的农具给殷秀送去,谢山背上背篓,装上农具来到了殷秀家门口。
张梅正要出门,看到了谢山站在殷秀家门口,“这不是林天吗!找殷秀来了?”
“梅姐好,师傅让我把新打好的农具给殷秀家送来,刚准备喊门呢。”
殷秀听到院外边有动静,准备开门,听到是有人在跟林天聊天,于是将耳朵贴在大门上偷偷听着外边的谈话。
“林天啊,你这老大不小了,人家殷秀天天往谢师傅那个铁匠铺子跑,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人提亲呢?再没点动静,村里人该嚼舌头根了。”
“啊?提亲?什么提亲?”
“你是真木头,还是装木头啊,人家殷秀喜欢你这么多年,村里人哪个不知道,人家给你送了那么多年饭,你就那么吃到肚子里了,就打个饱嗝,没了?”
林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行了行了,铁都打进脑子里了!唉,可惜了秀秀这么好的孩子,我要是有个儿子,我恨不得让他第二天就长大,娶了秀秀。”张梅叹着气摇着头走了。
林天站在殷秀家门口,开始反复琢磨张梅的话,一直以来他都全身心的投入到打铁了,仔细想来,这么多年,殷秀基本上顿顿不落的去铺子里送饭,谢山也经常夸赞殷秀好,还明里暗里的提醒自己。
林天甩了甩头,敲响了殷秀家的门。
殷秀在门内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手放在胸口,平缓心情。
林天再次敲了敲门。
殷秀才打开院门,“林大哥!你怎么来了!”
“师傅让我给你们家送来新打好的农具。顺便让我问问家里还有什么铁器要修补的吗,我给带回去修整了。”林天细细打量着殷秀。这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殷秀的五官。
殷秀感受到林天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看,脸不由得红到了耳根,
殷秀连忙接过农具说道:“谢谢林大哥,家里没有要修补的铁器,要是有要修补的铁器,我给送到铺子上去。”
林天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哦!那我先回去了。”林天扭头准备走。
殷秀喊住林天:“林大哥,你喜欢我吗?”
林天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憋了半天才回答,“应该…喜欢吧。”
“那你将来会不会娶我!”
“会!”林天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殷秀有些窃喜,“我可以跟你一起学打铁吗?”
林天一脸不解,“可以啊,只要谢师傅同意,我没有意见,不过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学些刺绣不好吗,学打铁做什么。”
殷秀砰把门关上了,殷秀靠在大门上,脸色通红。
林天看着突然关了的门更不解了,自言自语道:“这啥啊这是。”
回到了铺子,林天找到谢山,“师傅!秀秀说想来学打铁,能行吧?”
谢山两个小眼开始滴流转,“行啊!为什么不行,对了,这几天我正好要去城里采购些东西,你好好看着点铺子!就别接活了。”
林天应了下来,跑去殷秀家里跟她说了这事儿。
第二天,谢山早早就出了门,殷秀穿着自己新做的围裙来到铺子里。
殷秀又拿出一个新的围裙递给林天。
“秀秀,我这个围裙还没坏呢,你看。”林天指了指自己的围裙。
“你就说你要不要穿!”
林天见殷秀有些生气,连忙说道:“穿!这就穿。”
林天接过围裙,围在腰上。殷秀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林天,
林天正在舒展围裙,一抬头,对上了殷秀的目光。
两人连忙看向别处。
林天咳嗽了一声,带着殷秀来到炼铁房,
“秀秀,这打铁呢,先要烧制。”林天找来一些铁胚递给殷秀。
“等烧到了程度,就是捶打。”林天拿起铁锤开始捶打,殷秀在旁边看着林天,这是她一直以来最近的一次观看林天打铁,熔炉的火光倒映在殷秀脸上,她觉得脸很烫,也可能是房间太热。
“秀秀!看!”林天举起烧红的铁块,秀秀才反应过来,“啊?哦,对对对。”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走过。
殷秀在林天的指导下,学得有模有样。
谢山在外边呆了将近半个月,实在是兜里困难,回来了铁匠铺。
看着两人现在的状态,觉得这半个月的罪没白受。
————
“天哥!看我做了一个发簪!”殷秀把自己锻造出来的发簪给林太看。
殷秀将那个看起来不精致的发簪簪在头上,“天哥,你看!你快看。”殷秀叫停林天。
“你看,我自己跟自己做的发簪是不是特别般配!特别漂亮!”
林天把发簪拿了下来,呵斥道:“你这发簪里打的太驳杂了,还需要继续锤炼。”
殷秀怔怔的看着林天,眼睛有些水气。
林天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将发簪放到殷秀手中,安慰道:“凭你的本事,还能再精致些。加油。”
殷秀默默收起来发簪,没说什么。
————
谢山看着这几日有些反常的殷秀问道:“秀秀,你前些日子问我要了簪子的图纸,怎么没见你打出来啊。我给你过过眼。”
“谢大叔,簪子我没做。”
“没做吗?是不喜欢那个样式吗?那图纸还是小天师娘留给我的呢。”
“没什么,谢大叔,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家了。”殷秀跑出铁匠铺。
谢山看着跑出去的殷秀,来到铁匠房,一脚将林山踹翻!“你小子又造了什么孽!”
林山直接被踹倒在地,“啊?我怎么了?”
谢山不停的踩着林天,直到气顺了,才离开。
林天满身脚印的坐在地上不知道咋了。
那天后,殷秀还是像往常一样,来铁匠铺送饭,打铁,只是殷秀从未在提起簪子的事。
吃饭时,林天没有动筷,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说道:“师傅,我要去星野山脉?”
“去那做什么?”谢山不明白林天抽什么风。
“我听说那里最近有一种很稀有的矿石出现,我打算去看看。”
谢山踹翻林天,“你一个臭打铁的,研究什么矿石。”
殷秀看着林天志在必得的样子,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
“师傅,谢谢您的栽培,我觉得打造这些简单的东西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想往更高峰攀登,我走了,林天留。”林天看着正在打着呼噜的谢山,悄悄放下纸条,离开铁匠铺。
“秀秀!”林天蹲在殷秀窗台下悄悄喊着。
殷秀来到窗边打开窗户,“林大哥!大晚上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还背着行囊。”
“秀秀!我一定要去星野山脉,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
殷秀跑进房间,不一会拿着画卷返回窗台。“林大哥,这个给你。”
殷秀将画卷递给林天,
“秀秀,这不是我送你的吗?”
“你拿着它,要是想我了,可以拿出来看看。”林秀声音有些哽咽。
林天装好画卷,“我走啦!”
看着林天渐渐远去,殷秀终于忍不住情绪,哭了起来。
殷秀朝着林天的方向喊道:“林大哥,我等你回来娶我!”
远处的林天没有听到殷秀说了什么,朝她挥了挥手。
————
柳星海将旧木盒修好,将发簪放进盒子里,他和龙鸣回到星夜山脉,在林天旁边另起一座新坟,将旧木盒葬了进去。
柳星海将画卷随着黄纸一起点燃,火苗格外艳丽,只是一小会,画卷和黄纸燃烧殆尽。
柳星海和龙鸣起身离开。
一阵清风吹过,画卷的灰烬,尽数落在了两座相邻的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