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实验室,李岸开始摆弄药炉煎药。
三个时辰就是六个小时,等药好都过了十四个小时,李岸只希望自己不会那么幸运。
可是月诗珑亵裤上湿哒哒的,看来自己这次出的子子孙孙数量不少,他不敢赌。
天渐渐黑了下来,冬天天黑比较早,才六点多天就黑了,月亮也丝毫不见踪影。
小窗哗的打开。
“畜生,你在干啥,全是药味。”
“没事,没事。”李岸一边扇火一边陪笑。
“你是不是又要骗我?”
李岸手一顿,心里微微叹气。
“姐,这是避孕方。”
“避孕!?”月诗珑差点重新暴走,“我要喝那作甚?给我扔了!”
“姐,就喝一次,拜托,为了你自己。”李岸当然不会扔。
月诗珑眼睛转了转,又看向自己的肚子。
从一开始的暴走状态反应过来,一时间她不得不接受这件事。
嘤嘤嘤的哭声又传了出来。
李岸叹了口气,只能不管不顾,默默扇火,自己去安慰?那还不如不安慰。
到了晚上九点,药终于熬好。
李岸加了白糖,浅尝一口,走到了旁边月诗珑的房子。
“姐,我可以进去吗?”李岸敲了敲门。
“你给我滚啊!”里面传来月诗珑的声音。
李岸默不作声,给月诗珑快烧灭的炕添了柴火。
过了两分钟,李岸又敲了敲门,“姐,我方便进来吗?”
门内没有声音。
李岸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却见油灯的灯光下,月诗珑蜷缩着坐在床上,一双带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岸。
李岸搬了凳子,慢慢靠近,坐在了床头。
舀了一勺药汤,轻轻往月诗珑嘴里送。
月诗珑犹豫一下,终究还是没办法,喝了药汤。
眼看药汤慢慢见底,李岸告罪一声,准备退出房门。
“如果我怀孕了,”月诗珑开口。
李岸脚步停住,转向月诗珑恭敬侍立。
女子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她用手擦了擦眼泪,看向窗外。
“如果我怀孕,你会娶我吗?”
李岸皱了皱眉。
“小弟能够看出姐姐并不愿嫁,请姐姐放心,我会尽全力避免姐姐声誉受损。”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月诗珑直视李岸。
此刻的她,泪眼婆娑,眉头皱起,鼻子早就哭得通红,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
李岸叹了口气,“不瞒姐姐说,小弟确实有过此奢望。
只是小弟清楚,强扭的瓜不甜,故而也只能放下。”
“你骗我!”月诗珑大哭,哇哇的哭个不停。
李岸皱眉,自己那么不适合说谎么,一下就被拆穿了。
过了十多分钟,月诗珑的哭声总算慢慢停歇,
“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想过娶我,虽然我并不愿意你有这个想法,但是你也不该骗我。”
说完她啜泣了几声,“你走吧,我想静静。”
李岸没有走,信任自己还是得圆回来,于是说道,
“其实小弟动此念头便是今日被姐姐叫醒之时,若有假,愿天打雷劈。”
“真的?”月诗珑看向李岸。
“姐姐曾言,不可欺骗于你,若姐姐愿意问,小弟便实话实说。”
“你是在可怜我?”月诗珑一边哭一边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悲凉。
“小弟何曾可怜过任何人?”李岸道,
“姐姐应当知道,小弟凶名在外,从不可怜何人。”
月诗珑点点头,“嫉恶如仇,心如蛇蝎。”
顿了两秒,她继续说道,“这么说来,你不嫌弃我是爱哭鬼了?”
“我...”李岸觉得有些尴尬。
这话他确实有一次聊天的时候跟虎子说过,这家伙嘴怎么没个把门的。
“你?”月诗珑问道
不得已,李岸只好躬身,“姐姐既然问,那小弟便直言了。
只是这话怕是有违纲常,怕污了姐姐的耳朵。”
“身子都差点被你污了,也不差这一两句话,说吧。”
“小弟开始是有此想法,只觉姐姐爱哭,任性。
后来相处久了才知姐姐是率真之人,心地纯良,半点不掺假。
所以,小弟也十分后悔当初为何要以姐弟身份拉开与姐姐的距离。
但是不论如何,小弟觉着,能有你这样的姐姐,是小弟人生之大幸。”
“你这畜生长得挺丑,想得倒美。”
“让姐姐见笑了。”
“算了,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吧,”月诗珑道。
“小弟告退。”
“要是我怀了身孕,你最好想法让我嫁给你,否则我唯有一死。”月诗珑道。
“还请姐姐...”
“所以,你最好祈祷我未怀身孕,否则,若想让我心甘情愿嫁你,怕是有些难。”月诗珑打断了李岸的话。
“若是真有了身孕,再难弟弟也要试试,否则小弟便只好与姐姐同去,合葬一坟。”
“心意我收下了,你走吧。”月诗珑摆摆手。
“收到。”
李岸走出房门,把剩下的避孕药和堕胎药一起扔进炕里。
既然月诗珑有必死的决心,所谓良言难劝该死鬼。
到时候自己把寨里的事情安排好,和她一起上路就是了。
看着炕里的药材熊熊燃起,李岸心思飘飞。
自己还是不适合活着,动不动就要自裁,乱世先杀圣母,说的不就是老子么。
心里背负太多真的好痛苦,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只想好好活着。
怎么一下子就生死置之度外了呢。
看着眼前的光慢慢由盛转阴,李岸自嘲的笑笑,添了些柴。
关了炉门,李岸提着马灯,一个人慢慢走向山上。
可他丝毫没注意,玻璃窗后,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满满的担心。
李岸提着马灯,一个人走在未曾被人踏足的风雪里。
时而笑,时而哭,时而漫步,时而起舞。
年轻的倔强,成年后的命途多舛,感情的失利,工作的不顺心,对父母的思念。
对死亡的惧怕,对这个寨子的感情,那尸山血海的恶心。
无数回忆冲击着李岸的大脑。
不知过了多久,
笑够了,哭够了,也跳够了。
感受着打在脸上的寒风和雪花,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
笑够了,闹够了,生活还得继续。
依着马灯微弱的光亮,李岸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
还得赶紧回去,不然早上月诗珑那个伤员怕是得饿肚子。
走了一百多米,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盏灯光向着自己而来。
李岸下意识的一惊,这么晚还有人上山?
他赶紧把马灯熄掉,在地上摸索着寻找石头。
这么晚上山肯定不是好人,一石头拍晕就对了。
熄了灯,往旁边一闪,赶紧找了棵树藏起来。
对方肯定会循着脚印到树后,到时就是自己一击毙命的机会。
藏好后,看了一眼那盏马灯。
果然,看到自己不见了,开始迅速摇摇晃晃的过来,来人应该在跑。
来人越来越近,突然,那盏马灯掉在了地上,旁边的人影也摔在了地上。
只是风雪实在太大,看不清来人。
那人影没有放弃,迅速起身,提着马灯沿自己的脚印接近。
快了,快了!
李岸手里的石头慢慢握紧。
人影呼哧呼哧跑到近前,好像是个女的?
卧槽,不会是...
下一秒,那个人影给了李岸肯定的答案。
“弟弟!你上哪去了,你别吓我好不好?”
那人影焦急大喊,只是喊声被风雪裹挟着迅速往山坡下冲去。
好嘛,看来又是一顿打。
自己的马灯肯定是点不着了,李岸老老实实从树后走出来,向月诗珑走去。
“弟...”月诗珑看到李岸低头走近,停止了呼喊,迅速跑过来。
“你干什么,要死啊你!”月诗珑喘着粗气,一边骂一边拍打李岸。
过了一会儿,她拍够了,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因为穿得太多,活像一个摔在地上的粽子。
李岸蹲下,接过她的马灯。
“姐,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