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莫小年追问。
“你先把这东西来历给我说清楚。”
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现在看来许半仙确实是懂,他于是便把“莫小年”记忆中的情况说了。
“祖传······”许半仙沉吟,“这图的图眼······”
“图眼?”莫小年瞬时反应过来,“老爷子,您是说,这是一张图?”
“这不是普通的图!在龟甲之上刻画,那就上应天干,下应地支,还契合了五行八卦、二十四节气。”
许半仙说着看了看莫小年,“你是奉天来的,我记得奉天城北,有处七星山对吧?”
“对,在北郊辽河边上,离保喜村不远。七星山有七个山头,说是像北斗七星的方位。”
“那就对了,你看,这里有七处山形刻画,还有一条长长的细纹,应该就是对应辽河······”
莫小年听了许半仙所说,心道奉天的莫家不会守着什么宝藏吧?
但一想又不对,因为家里的日子虽不能说贫苦,但勉强就是个小康而已。
难道祖传至今,想找一直没找到?
以至于到了莫父手中,只是被动传承,早就没了寻找的心气?
这倒有可能,但还是觉得别扭。
此时,许半仙又说道,“正面的五行之一、八卦之一,背面的天干之一,地支之一,两两相对,一共是四个点位。”
“知道了这四个点位,就能推出您说的图眼?”莫小年插了句嘴,“图眼,就是这张图的关键所在?”
“你是真聪明。”许半仙点点头,“四个点位是重中之重,然后再结合其他的纹路和特点,应该是可以推出此图之图眼。”
“这有点儿像藏宝图啊!”莫小年哈哈笑道,“我不会被您灭口吧?”
“臭小子!”许半仙摆摆手,“只凭这片龟甲,是不能确定四个点位的。”
“您也不能?”
“谁也不能!”许半仙摇头,“就这种图来说,五行、八卦、天干、地支,分别选择其中哪一个,刻画龟甲的人是提前设定好的。不告而知,痴人说梦!”
莫小年暗道,确实,五选一,八选一,十选一,十二选一,四个都对才能中奖!
四色球啊!
此时,许半仙却又说道,“而且,并非选对四个点位就行,想推出阵眼,四个点位是有顺序的。”
好嘛!这比四色球可难多了!
“明白了。”莫小年叹了口气。这四个点位,会不会连莫父都不知道?
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只能暂时搁浅。
再说了,自己刚来“这边”,很多情况还没摸透,得先立足······
“吃饭啦!”
此时院中传来了水秀甜美的声音。
“先吃饭,东西你收好吧。”许半仙起身,“小莫啊,有些事情,要看缘分,别强求。”
“明白,谢谢老爷子指点。”
莫小年一边说一边有点儿后悔,好像大意了!但之前也没想到会是“藏宝图”啊!
嗐,这事儿整的!都这样了,先吃饭吧。
两人一起到了许半仙的大堂屋吃饭,一张大方桌,四个人吃饭。
今天的主菜是土豆炖牛肉,牛肉不多土豆为主,但是味道真不错。
莫小年最喜欢的还是一道凉菜,荠菜拌豆腐干,豆腐干的香气和荠菜的清爽居然能如此完美结合。
吃饭时水秀话不多,许半仙平时话多,但是吃饭的时候却也少言寡语。
只有山清似乎特别爱和莫小年聊天,尤其是莫小年对着齐白石一番指点江山之后,更是让他叹服。
莫小年也发现,山清虽然只是一个学徒,但是对字画的装裱和修复有很多独到的见解,而且他在南纸店见过山清的手艺,目下已绝非庸手。
所以,他也很喜欢和山清交流。
饭后,山清又去找莫小年聊天,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年哥,你说以后写文章都要用白话文了么?”山清问道。
“怎么说呢,大势所趋吧。”莫小年看到山清手上拿着一本杂志,封面有显眼的三个大字“新青年”。
这是第四卷第5号,民国七年出版的。
山清翻开第四篇文章,“年哥,这篇《狂人日记》我很喜欢,就是白话文写的,作者叫鲁迅,以前没见过他的文章。”
“以后你会见到很多的。”莫小年想了想:“这是鲁迅第一次使用这个笔名,也是他的第一篇白话文小说,用很特别的笔法揭露了封建礼教人吃人的可怕。”
“原来你也看过啊!而且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山清面露惊喜,“年哥,我觉得你以前不像在饭店跑堂的。”
“那像什么?”
“不好形容,反正不像个伙计。”
莫小年笑了笑,“以前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什么人。现在我就是个伙计,明天还要去上工呢。”
“年哥,要是我大哥回来能认识你,你们肯定能聊得很好······”山清不由说道。
“你还有个大哥?去哪里了?”莫小年顺口问道。
“一言难尽。”山清应道,“不过,他应该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
“好。”莫小年见状,也没再多问。山清也就此告辞离开了莫小年的屋子。
······
第二天,莫小年按时去宝式堂上工。
倪玉农在铺子里,万桂生却不在。
倪玉农告诉莫小年,桂生到汤大人府上送玩意儿去了。
“小年,我听桂生说,你在瓷器上有些底子啊,是跑堂之余学的?”倪玉农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掌柜的,不只瓷器,我对各类古董,都有点儿研究。”
莫小年干脆撒开了,毕竟他之前在松竹轩还有“指点”齐白石的那一出,倪玉农迟早会知道。
这种事儿,必须得有基础,才好圆下去。
不过他还是谦虚地又补了一句:“只是比您差了十万八千里。”
实际上,莫小年的眼力,比倪玉农要高。
再说了,现代社会,光是学习资料和各种标本的丰富程度,足以让百年前的行家里手瞠目结舌。
“哦?你是怎么学的,这个你老舅可没细说。”倪玉农接着问道。
“我老舅长年不回老家,所以也不太清楚。”莫小年想了想才道:
“我是跟一个老爷子学的,他以前在奉天故宫的内务府办事处。
民国三年,奉天故宫的藏品不是都迁到京城的古物陈列所了嘛?他也就此赋闲养老了。
他住的地儿离我们饭馆不远,又有钱,常去吃饭,一来二去就和我熟了。
他说和我对眼缘,有时候还让我去他家看东西呢······”
“噢!如此倒是好了,你上手更快。”倪玉农拿了个小锦盒放到了柜台上,“你来之前我刚收的,考考你,看看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