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刚进妇联办公室时,好像听到卢主任正在和,其他几位干事在讨论元旦晚会节目的事。
高悠突然灵机一动,生出一个想法。
“卢主任,我好像听到你们在为晚会节目做准备?我有一个想法,给你们参考参考?”
卢主任以为小同志终于要走了,她都做好送她出去的准备了,谁想,她还有一个想法。
这个小同志可太有想法了。
她妇联工作干了快二十年的经验,都不够解答小同志的问题的!
“你说说。”卢主任保持微笑。 再说下去,她得去泡胖大海了。
“往年妇联都出什么节目?”
“往年我们都是合唱,或者诗朗诵。”卢主任说。
确实没什么花样,她们妇联办公室的几个同志,都是文艺苦手。
唱不会,跳不行,小品相声戏曲样样不通。
幸好前几年有位新来的小同志,喜欢诗歌,就把她推出去,表演诗朗诵了。
不过今年小同志到省城学习去了。今年,她们又要开始烦恼出什么节目了。
年年诗朗诵,评奖都是最后一名,她们已经习惯了,只要不用她们上台,最后一名就最后一名。
“我来妇联之前,还去了派出所,警察叔叔们正在为人贩子的事忙碌。他们还说,快过年了,出去打工回家的人越来越多,赌博,抢劫,拐卖越发频繁了。”
“我建议妇联不如和派出所联合出一个小品,讲反赌反家暴防拐的故事。”
“小品?”
卢主任和其他听了半天高悠十万个为什么的同事,都不太有信心。
往常其他单位出小品和相声节目,都是照抄春晚的,还都抄得很业余,根本笑不出来。
“故事我来写。明天或者后天,我把大纲写出来,先给大家过过目?”
高悠突然灵感如泉涌,不就是写个小品嘛,不是很难。
素材都是现成的。
“可是我们不会演啊?”另外一个年纪跟卢主任差不多的女同志皱眉道。
“演员可以找其他百姓来,我可以帮忙排练。”高悠信心满满。
“这样吧,卢主任,我最晚后天给你一个小品大纲,和一份完整的策划案,如果认为可行,再进行下一步。不行,我就当自己练练手了。”
“可你是高三学生,还是学习为重啊。”卢主任担忧道。
“我已经报名艺考统考,准备考京影导演专业。文化成绩上,我问题不大,但是我缺一些这方面的经验。”高悠并不隐瞒自己另有目的。
这倒是出乎所有人都意料,小同志还挺有志气,胆子也大,还敢干。
“那你试试看吧,不要耽误你学习就成。”卢主任觉得无可无不可。
小同志想法天马行空,说不定真能整出一个不一样的节目来。
“谢谢主任和各位姐姐给我机会。我会好好干的。”高悠爽朗一笑,自信满满。
当晚,高悠又开始写东西了。
写了一天多,又去向何老师请了假。
何老师原本想多问一句,结果看到高悠递到她面前的几张信纸。
她大概看了一下,非常惊讶。
小姑娘真是敢想敢干啊,这就开始整小品了,还是要和妇联派出所一起合作。
何老师痛快给了批条。
高悠去妇联之前,去邮局,把誊写好的稿子寄了出去,寄了好几个报纸和杂志,反正能有一家能录用就行。
妇联办公室里,人都在。
高悠把小品稿子和策划案给了卢主任和其他干事过目。
卢主任接过一看,不是大纲,已经成稿了。
卢主任看得很快,很快翻完第一个小品《我想有个家》,发现下面还有一个《英勇少女》。
戴着老花镜的卢主任抬头问高悠:“怎么还有一个?”
她还以为是让她们二选一。
高悠道:“我试着把这几个内容糅合在一个故事里,发现难度比较大,我能力有限。加上出场人物太多,可能观众会记不住,达不到效果。所以我写了两个。”
“这不是要和派出所合作嘛?两个单位,自然也要出两个节目。”
卢主任闻言,继续看下一个小品。
其他人则已经看完了策划案,接过卢主任手里的《我想有个家》看了起来。
很快,大家都看完了。
卢主任心想,后生可畏啊,这想法,这执行力,真是她们这些老古板比不了的。
两个小品虽然写得稍显粗糙和稚嫩,可是颇具灵气。
而且十分敢写!
“这个赞助单位是什么意思?”卢主任已经能猜到大概意思。
不过在她们这个小县城,这确实是个很新鲜的词。
“我大概算了一下,如果两个节目都排,需要资金有点多,为了减轻负担,我想到邀请一到两个厂家,赞助我们的节目。比如提供资金,道具,奖励等。”
“这个联合巡演又是个什么意思?”一个同样戴老花镜的女同志问。
“目前反赌打拐,都是急需引起老百姓注意的打击犯罪行动,如果只在县里晚会演出一次,其实起到的效果很有限。如果我们搞一个下乡联合巡演,到每个镇上,每个村里演出,肯定能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你这个《我想有个家》里写的是反串,意思是男人演女人,女人演男人?”卢主任觉得这个想法挺有意思的,大胆又新奇。
“对!很多被家暴的都是女性,她们虽然体力上和男性有差距,但是让她们长期遭遇家暴的原因之一,是她们没有反抗的勇气,甚至没有这个想法。我认为,让她们以男性的角度代入施暴者,可能更能克服她们心里的恐惧。”
“而男性身为施暴者,他们更不会从女性的角度来看问题,如果能让他们自己体验一下被家暴,想必会效果卓着。”
“里面主角正怀孕,顺便让男性同胞体会一下女性孕育的辛苦,当然这方面我没有经验,细节还要各位姐姐补充。”
“我觉得很好啊,让那些一口一个大老爷们的男人,也了解了解我们女人的不易。我还是大老娘们呢,要上班要带娃,还要做饭洗衣。上班都没这么累!”其中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同事很有感悟。
“谁说不是,我更惨,除了孩子和孩子爸,我还要照顾他的爸妈,他的爷奶,他倒是孝顺,什么都听他爸妈的,但活儿都是我在干……”
“那个女方爸妈忙着打扫杂物房,等着女儿初二回娘家那里,我都想哭了,我家空房子有的是,可是就是一间没给我留,宁愿放杂物。”有个女同事眼角红了,显然那里触动到了她的心酸处。
“谁说不是呢!我一出嫁,我住的那间破瓦房,就被我爸妈重新盖了砖瓦房,说是给弟弟做婚房,那时候我弟媳妇儿都还没影呢!”
一个个突然都心生感慨。
她们还是在县里上班的女性,处境比一般农村妇女好不少,却依然改变不了千百年来的一些旧习,恶习。
“这两个小品都很好,小高辛苦啦。但是能不能用,我们还需要得到领导同意。这样,你先回去。你留一下你班主任的电话,我们有结果后,立刻给你电话。”卢主任最后发话。
“好的,谢谢各位姐姐给我这个机会,我就先回去了。”
高悠出了妇联办公室后,卢主任看着各位老姐妹:“你们怎么看?”
“我认为很好,就是有些地方有些敏感,观点有点尖锐,怕领导可能不同意。”
“我认为可以一试。”
“我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