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安相相把孩子哄睡后返回卧室。
顾向云正靠在床头看书,见人回来便合上书坐直身体,等人走近在将人揽进怀中。
过了半晌,嘶的吃痛退开。
安相相抿了抿发麻的嘴,这才放开掐着软肉的手,“我舌根疼。”
顾向云又把他捧回来,报复性地对着嘴唇就是一口,“还不是老子稀罕你!”
说着视线落在睡衣的扣子上,心里想某人真会假正经,不论穿什么衣服扣子永远扣到最上面。
安相相按住顾向云鬼鬼祟祟的手,把遇到安文的事说,顺便提一句安文无意间说漏嘴的事,“有人给你介绍床伴?”
顾向云没什么所谓,俯在安相相的锁骨处,用牙齿慢慢啃咬着最上面的纽扣。
“介绍了,但我喜欢变态辣的。”
安相相无言了片刻,“我不是变态。”
他的一句话把所有迤逦的气氛都搞没了,顾向云笑到停不下来。
“是是是,你不是变态辣,你是魔鬼辣。”魔鬼一样的身材,辣死人的灵活度!
有谁能拒绝一个表面木讷,实际上是个重欲且几乎能扭断棍子的小辣椒呢?
他就发了一条朋友圈的功夫,明里暗里那么多人开始打探,得亏自己死死捂着!
等笑够了,顾向云终于想起安文。
安文他知道,目前在某个企业的继承人手边当私人助理,不过……
“你少跟安文接触,我觉得他不对劲。”
安相相定定注视着眼前的人,“哪里不对劲。”
顾向云平静迎上某人的注视,抬起手,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双眉眼,语气变得意味不明,“他芯子换了。”
安相相缓缓垂下眼,搭在顾向云肩膀上的手一下一下抠着顾向云的睡衣。
顾向云也不催他,就静静的等。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所有平静都是表面,其实一直以来心中都压抑着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恐惧。
以至于不停的赚钱,不停以某人的名义做慈善,就怕哪天功德太少,随随便便一点意外都能带走他。
不知过了多久,期待的心一点点落空,顾向云扯着嘴角笑了笑,正要开口……
“我有个小名……”
安相相的声色很平淡,顾向云心却控制不住得发颤,连同着指尖都在发麻。
“……叫相相。”
“香香?”
安相相瞥了一眼顾向云,“还是那个字,但是读第一声。”
原主叫安相,第四声。
他则是第一声。
顾向云胸腔轻轻震了下,眼里一下子有了星光,伸出手紧紧把人搂进怀里。
这人啊……
就是他心肝肉,眼珠子。
安相相感受着逐渐加重的力道,还有肩头越来越烫的湿意,沉默地摩挲着手下宽阔的肩背,一下一下,试图抚平什么。
“真好听。”
“嗯。”
“听着就很乖。”
“嗯。”
于是。
自从知道安相相的名字之后,某总就成了显眼包,像是终于得到认可似的,工作微信号的朋友圈一天一条,多是喊了声“相相”然后安相相回眸的视频。
安相相开始还以为有事,后来发现顾向云只是在享受自己回头的过程。
不能理解,但也没问。
回个头而已,并不是难事。
只是最近在记挂另一件事,那就是他的主线任务,他猜到自己的最后一个任务时间线可能会很长,毕竟他除了捡垃圾基本不出门。
原以为系统看不出他整天苟在家里就是避免接触人,结果系统只淡定让他保持节奏。
可他哪来的节奏?
系统还是那句话,保持节奏。
直到某天下午,是细雨绵绵季节,他正看着阮阮写作业,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来。
【叮——】
【收集意难平:3\/3】
【主线任务已完成,宿主可自行选择留下\/离开,三分钟未选择将自动离开该世界。】
安相相连忙选了留下,等系统面板消失,他的手指在半空僵了许久,【是谁?】
话音刚落,电话突地响起。
安相相被吓得肩膀一耸,掏出手机便见屏幕上“堂伯”两个字在有节奏的跳动。
隔了很久他才接通。
“相崽啊,平时你跟文崽关系最好,你来送送他吧。”
电话里,堂伯声音哽咽的听不清。
安相相发了会呆,“好。”
安文死了。
不对,是方寒时死了。
安相相赶到灵堂时,只看见白色菊花中包裹着的安文的照片。
照片应该是从合照里抠下来的,里面的安文脑袋微微倾斜,成熟、内敛,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眼里却带着极淡极淡的笑意。
堂伯母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堂伯还穿着送外卖的工作服,坐在一旁仰头看着天空发呆,才过半百的他头发已然花白。
安相相刚将菊花放下,就有一朵艳红的玫瑰放在了他旁边,扭头看去,是安文。
他顶着方寒时外貌,身穿一身黑色西装,虽然带了口罩却藏不住他满眼的红血丝。
安文瞥了一眼父母,又红了眼眶。
安相相张了张嘴,却见安文摇了摇头,然后满眼含泪的离开。
安相相连忙追上去,见人上了车也打开另一边的门钻进去。
“怎么办啊……”
才一坐下,就听见安文声音喑哑地问怎么办,为了防止哭出来,甚至发狠地咬着指节。
“他死了,方寒时死了,为了救我死的,他是为了救我死的……”
“怎么办啊,我怎么办?”
“他死了,我怎么办?”
安文一顿一顿地转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滚落,“老弟,你救救我吧。”
“我这里好痛。”
“我好痛。”
“好痛……呜……”
安文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语无伦次,茫然无措,像个失去糖果的小孩。
【最意难平的事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死了我才知道我爱你”,怎样,很意难平吧?】
安相相不发一言,任由安文爬过来跟以前一样抱着自己失声痛哭。
听他自虐般一遍一遍重复方寒时死亡的过程,说一起去菲律宾谈生意多么志得意满,说遇到的枪战多么惊险,说方寒时流了很多很多血。
安相相讨厌这种任务方式,不论选择无视还是倾注心血,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他能避免出门接触其他人,却避免不了安文到他家里来。
自从两人知道世上有人了解他们的情况后,时不时会来一趟当做“放松”,来的多了,他不想关注都不行。
【你们的老板,是个流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