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相相拿出手机给安文打电话,想问他现在在哪,结果打了几次都是忙音。
抬手咬了咬指甲,猜想那家伙可能早就回来了,因为没钥匙进门只能翻墙进来,现在大概正在睡觉。
安相相快步走进屋,不料满满一桌子菜直接映入眼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四下环顾找二奶的身影。
这栋老房子并不大,除去堂屋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卧室,而且堂屋很空旷,一条摆了观音像和二爷遗照的条桌,一张四方桌,还有拐角里简陋的厨房,就没有别的了。
安相相一眼扫完堂屋,在小房间和卧室之间率先进了二奶平时睡觉的卧室。
进门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二奶。
【叮——】
安相相听到系统说话了,但没听清楚它说了什么,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慢慢走上前,摸了摸二奶在露在外面的手。
一片冰冷。
【哎……你节哀。】
安相相默不作声。
系统见他一副被刀傻了的样子,十分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毕竟要是安相相想不开自杀了,这一趟等同于血本无归,它只能从这个世界筛选几个的人,然后前去下个世界继续搬砖。
【咱们想点开心的事,也许,对你二奶来说,这其实是不错的结局?】
系统都做好了会被无视的准备,结果安相相点了点头,还说了句,【确实。】
完了,宿主傻了。
安相相没说谎,实际上心里并没感觉到多难过,因为二奶的结局早已经预定,他在照顾二奶的几个月里,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现在情况,是不幸中的万幸。
二奶走的很安详。
安相相拿出手机给堂伯打电话,挂了之后又给丧葬队打电话,最后才打给顾向云。
顾向云得到消息第一句话就是,“别着急,我很快到了。”
“我不着急。”安相相现在非常平静,自己都觉得自己此时的状态十分稳定,甚至大脑都比以往更清醒了。
电话那头默了默,“那现在陪我聊天?”
安相相打着电话去了一趟小房间,打开灯却没看见安文,“回来再聊好不好?安文不见了。”
“……好。”
安相相挂了电话又给安文打过去,然而依旧在忙音。
视线瞥到满满一桌的菜,走过去摸了摸盘子,大抵二奶中午便做好摆在四方桌上,几个小时过去已经凉透。
现在天这么热,放久了会馊的。
安相相想了想去碗橱拿来一副碗筷,坐在桌前边吃边继续联系安文。
当安文两个字后面的通话次数到了(49)时,电话总算打通了。
安相相没想到会通,一时接不上话。
那边也静悄悄的。
安相相将嘴里的青椒炒肉咽下去,“你去哪了?怎么不说话?”
“呃……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请问你想先听哪一个?”
安相相听着感觉怪怪的,安文说话有这么斯文吗?
“先说坏消息吧。”
那头咳一声,“我跟…朋友被雷劈了。”
安相相:……
“好消息是,我俩还活着。”
安相相:……
安相相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安文有没有受伤,而是在想他的伞是不是报废了。
“安文,我的伞呢。”
那边呃了声,“下次换个牌子吧,那把伞导电,已经不能用了。”
安相相无语住了,“你们没事就好,如果伤得不重先出院回来一趟吧,二奶死了。”
他话刚落音,安文还没反应却突然响起之前与安文争执的男人的声音。
“什么!我奶…唔……”
“啊那个,我很快回去,先挂了。”
“嘟嘟嘟——”
安相相盯着手机很久很久,【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还真是你想的那样,安文跟他朋友灵魂互换了,刺不刺激?】
【刺激。】
安相相心中毫无波澜,感觉还没眼前这桌饭菜重要。
放下手机又拿起筷子,低头吃东西。
系统看着安相相吃到斯哈斯哈,辣的眼泪直往碗里掉还在往嘴里塞,满满一桌子菜,吃撑了就跑出去吐完又回来吃,吃撑了又去吐,吐完再接着吃,硬是把自己作晕过去了。
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以为不难过呢。
差点被他忽悠过去。
碳基生物的感情果然复杂。
……
一周后。
安相相缓缓恢复意识,睁开眼时视野还很模糊,只能辨认出飘动的窗帘和窗外的阳光。
“你总算醒了……”
听见顾向云的声音,刚要转头看过去,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仅仅转个头而已,就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待视野变得清晰,看清顾向云时,被他胡子拉碴的模样惊到愣住。
“你怎么了?”
话一出口,安相相睁了睁眼。
自己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难听?
“我……”我又怎么了?
“快闭嘴吧。”顾向云捏住他的嘴,“你强行催吐伤了嗓子,暂时就别说话了。”
安相微微晃神,瞳孔涣散了下。
顾向云看他这样子应该想起昏迷之前的事了,“下次心里难受就跟我说,别折磨自己可以吗?”
哪怕过去一个星期,眼前的人也平安无事的醒来,顾向云仍觉得一阵后怕。
那天他赶到时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嘴角挂着血丝,任由他吼的多大声某人始终没有睁开眼,那个瞬间他都分不清是某人失去呼吸了,还是自己快死了。
安相相低垂着眼,乖乖点头。
看在某人刚受了大罪、醒来又这么乖的份上,顾向云打算先放过他,秋后再问斩。
“饿不饿?我去给你端点粥?”
见人点头答应顾向云掖了掖被子,起身走到vip病房自带的厨房,盛一碗一直温着的白米粥,边吹边返回病床边。
等床自动升起来,安相相抬起手来接碗,结果刚抬起来就落了下去。
顾向云见他盯着自己的手臂,一副不认识了的样子忍不住发笑,“七天没吃东西了,饿傻了吧?”
安相相闻言又瞪大了眼。
七天?
顾向云拿过手机给他看日期,“信了没?你在床上当了七天的睡美人。”
可是他也就说的轻松,这七天某人可一点都不让人安生,期间不仅反复高热,还胡言乱语,动不动就哭得像是要碎掉一样。
他似乎知道醒来要面对许多痛苦,知道自己只能木讷的接受现实,所以只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放肆地哭,哭到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哎……可特么心疼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