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剑宗。
正在校场练剑的段牧微微出神,还是旁边的人询问他才回过神来
段牧在崇明剑宗此次新弟子中可是名声大噪,毕竟所有新弟子里唯有段牧站到了后场。
虽然最终还是输了,可是要知道站在后场的几位那可都是宗门里的师兄师姐,唯有段牧是那个新的不能再新的人。
等到仙尊此番成婚过后,崇明剑宗便会开始择选弟子,段牧的前途肯定是板上钉钉的。
就算不是亲传弟子也会是个内门弟子。
总归是不差的。
段牧借口不舒服向师兄请了假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放下手中的剑,双手虚握成拳,有些忐忑不安,【庆元君?是你回来了吗?】
……
脑海里没有人回答,甚至是没有任何的声音,就好像之前无数个日夜一样。
原本虚握着的拳头渐渐收拢,身上的阴郁气息渐重。
庆元君真的走了。
不会再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地方缺了一角,无论如何都填不平。
那种感觉很是怪异,就像是稀薄的空气,能够喘过气只是有些艰难,让他不上不下的难受的紧。
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和庆元君相处。
虽然庆元君的话很少,可是至少,他知道,庆元君不会离开自己。
他是乞丐出身,经历过得事情太多,他最为狼狈的时候莫过于与狗共食,趴水洼饮水。
而庆元君则是一路跟着他苦过来的,这么说也不对,毕竟庆元君居住在他的脑子里,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那不是脑子而是被称之为识海的地方。
庆元君是看着他一路苦过来的,或许正是因为见到过他狼狈不堪,卑微如草芥,所以自己才会对庆元君有着不同于常人的亲近。
就在他失魂落魄之际,恍惚听到一声叹息。
或许是他的错觉吧,但是心中还是会觉得委屈、难过。
意识到庆元君离开时他更多的是迷惘,他和庆元君在一起习惯了,也习惯的听庆元君的话行事。
陡然间没了可以指引自己的人,宛如离开大人的幼崽惶恐不安。
落尘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段牧,自己亏欠他良多,若不是放心不下庆元,他或许不会再度回来。
可能等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是他攻上崇明剑宗之际。
那个时候段牧不会认出自己。
【段牧。】
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子在听到识海中的声音响起的那刻有了异样的色彩和光亮【庆元君,你终于开口了。】
就好像他从未离开,只是像之前一样,偶尔会陷入沉睡,没有任何的声响。
【你知道?】他以为自己离开的足够小心翼翼不会让段牧察觉到任何,可是……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好歹在他脑子里住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弄不清楚庆元君是睡觉还是其它。
【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吗?】段牧放缓了呼吸询问道,【需要我帮什么忙,庆元君直说就是。】
如果不是庆元君自己也活不下来,更到不了今天。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当初比试上全靠庆元君指点才能坚持那么久,不然他一个新弟子怎么会走的那般长远。
洛尘沉默了好一瞬,才开口【的确有个帮得靠你才能。】
【好。】
段牧甚至都不问是什么,就这么草率的答应了,可是在段牧看来并不草率,一直以来都是庆元君在指点自己,现在自己终于能有用一回了,不值得高兴吗?
*
缥缈峰的地势比较高,当阳光穿透云层的那一霎便将它环绕其中。
房门被敲响,门外站着的是一夜未眠的宁舒。
她知道自从梓汐偷盗太阴灯事情败露之后师兄对梓汐的信任以及品行都不大信得过。
慕玄绝对会找师兄的。
在她这里行不通必然会去找掌门师兄。
而师兄对梓汐一直都不信任,慕玄有备而来,师兄很大的几率会被说服。
她不放心。
所以连夜找的师兄。
师兄的确是不愿意她同梓汐成婚的。
故而商谈了许久,师兄终是松口。
房间里安静的不像话,就好像里面没有人似的,可是宁舒能感觉到,里面有人。
久久没有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宁舒欲要推门。
便看到房门自内打开,是苏梓汐。
她身上的阴郁颓靡之气很重,长发披散着,脸色苍白如纸,脆弱的好似一捧雪,稍稍感觉到暖意便会融化消失不见般。
宁舒的心没由来的一慌,见女子如此只觉得心乱如麻,搀扶着女子,“梓汐怎么了?”
却被女子按住手,“阿舒,我头疼。”
说这话的时候苏梓汐是看着宁舒说的,脆弱的如同墙角花朵,轻轻一碰便会凋零。
“怎会如此。”说着宁舒便要去探苏梓汐的脉搏。
苏梓汐想要避闪却未有动作,只是看着宁舒,“阿舒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又想起来了。”
女子的话语里透着仓皇迷茫。
宁舒快要触碰到女子的手顿住。
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低着头看着女子纤细手腕的宁舒,长睫翕动着,心口酸涩不已,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开口的,只听到自己询问:“是、想到了什么?”
终是要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吗?
明明可以再糊弄她久一点的。
不是都近在咫尺了吗?
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难道她就没有什么可以让梓汐图谋的吗?
以至于梓汐连骗骗她都不肯。
之前不是伪装的很好吗?
为什么现在不继续下去了。
无比愤怒而伤怀的想着,她很想质问眼前的人可是却无法说出口。
明明是梓汐犯错在先,可是步步退让的却是自己。
她……
苏梓汐能看到宁舒那翕动着的羽睫似那扑闪的蝴蝶般,心口微涩,略有不适,但是并不强烈,所以被她很快的压了下去。
“阿舒,我们成婚,苏氏会来吗?”
明明声音依旧温柔,可是落在宁舒耳中却如冬日之雪,浑身僵硬。
喉咙微哽,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住,她缓缓张口,空气进入肺腑钻心的疼,“梓汐……”
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事到如今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如果不是仅剩的理智还在,可能此刻早就愤恨的逼问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