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推搡着宁舒胸膛的手在对方强势且不容拒绝之下也变得有些像是欲拒还迎,苏梓汐气的牙关发颤,眼睛红彤彤的,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不待苏梓汐心情平复便见宁舒再度出手,白光乍现宛如月色般清明,而她的眼睛里却再也看不到其它,只能看到那人背脊微颤,然后整个身体扭曲。
飘飘洒洒地碎纸屑从天空宛如雪花般散落。
骤然的声响震得宁舒有有些耳鸣,嘴角撕裂疼痛,力道之大令她侧首。
打的还是她那张受过伤的左脸,原本血糊糊的伤口再度因掌掴的力道崩裂。
“我都照做了!”苏梓汐双手死死的遏制着宁舒的脖颈,尖利的指甲在女子如玉般洁白的肌肤上落下道道红痕,“为什么还要动手!”
他都伤的那么重了,如果不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又怎么会连抽身的力气都没有。
她刚才都听宁舒的话了。
为什么还要出尔反尔。
可能是被伤的太狠吧,宁舒竟不觉得疼,连愤怒都升不起来,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个想要杀了她的女子。
扯了扯嘴角,“我从未答应过你不杀他。”
入崇明剑宗,破她结界,掳走苏梓汐,不论何种都该死。
“你怎么不去死!”
宁舒抬手握住女子的手腕,卸了女子的力道。
用力的将被宁舒攥紧的手挣脱开,苏梓汐踉跄几步摔在了地上,双手按在了碎裂的画卷上,那上面只有一团泅黑的墨迹其它的什么也没有。
她拢着那些残画,双目空洞而无神,她觉得很难过,心就像是被撕裂一样,明明眼睛酸涩到不行,可是眼泪却是一滴都落不下来。
悲切的哀嚎透着仓皇无助,身体里气血翻涌,喉咙间阵阵腥甜,鲜血染红了她的牙关从口中溢出。
伸出去的手冷的厉害,指腹按压在那抹血色上,漆黑的眼眸里不见一丝光亮,“为什么?你在意所有人却独独不在意我?”
说着声音便开始发颤,嗓音喑哑到几乎说不下去,可是她还是将那句话完整的说了出去,随之而来的便是后知后觉翻腾而起的勃然大怒。
她不知道梓汐从何处豢养这样多的画妖,可是宁舒清楚的明白一点,从始至终梓汐都想从她身边逃离。
还有那把伞,那把被画妖拿着的伞, 一想到这里她竟生出恨意来。
“你以为只凭着一把伞能将你带走吗?”宁舒冷笑连连,“你做梦!”
“别说她在山脚下,就算是她亲自带着那把破伞也休想从我身边带走你!”
苏梓汐的双肩被宁舒用力的扶着,力道不断的在收紧勒的她骨头疼。
可是即便是再痛苦,疼痛难忍,苏梓汐一声都没吭。
望着女子嘲弄的神色宁舒越发的恼怒,攥着女子的手腕强硬让其站起。
*
距离崇明剑宗不远处的山林中。
受崇明剑宗影响靠近其周围的山峰也格外的冷,唐茜身上盖着火狐狐裘手中抱着汤婆子蜷缩在榻上。
她少见地看到蝶衣这般正襟危坐的模样,严肃的不像话,一点儿也看不出她身上从前那种懒散没长骨头地样子。
这样的氛围下令她也莫名地身体紧绷,蜷缩在榻上一动不动,只是寂静地看着那隐约的光亮。
刚接到消息的时候蝶衣几乎是要忍不住的哭出来,只觉得不可思议又害怕是谁的恶作剧,可是同样的她心里也清楚,一般人不可能知道这个特殊的方式。
这么多年的夙愿一着成为现实,并不是开心而是无尽的惶恐,总是止不住的想着最坏的事情。
万一是假的呢?万一主上将联系她的方式告诉了别人呢?比如苏梓汐?让她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接应她的吗?
她咬紧牙关,双手握在一起,如果,如果真的是苏梓汐的‘恶作剧’她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拿轻放。
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万一不是假的呢?万一真的是主上……
她不禁想到如今的魔界,四分五裂,一群跳梁小丑上蹿下跳,如果主上真的回来了,必将那些乱臣贼子诛杀。
正是入想非非之际却觉凌冽剑气横扫而来,一把抓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唐茜的衣领。
“哐嘡”
她呆呆地看着从手中失手落下滚入雪地里的汤婆子,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的厉害。
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略显呆滞地目光上移,落在了不远处的人身上。
那人一身青衫在素色的白雪里格外的点眼,更别说她脸颊上刺目的红,明明还是那个人,可是身上的气息却是不复从前。
身上的阴郁气息让人捉摸不透,只是这么看着便觉得眼前的人像是被人冒充的。
“仙……仙尊?!”
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宁舒的目光施舍般从蝶衣身上移开落在了被蝶衣抱在怀里的唐茜。
看着熟悉的人,宁舒眼神微沉,不由自主的想到曾经梓汐怒极之下的话。
那个时候她并不信梓汐的,当然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仍然有所保留。
可是当看到原本被其兄长领回沂水唐氏的唐茜再度同蝶衣在一起举止亲密非常,明眼人瞧着便知道关系不一般。
“原来是你。”
若是宁舒从前,可能会救下唐茜,因为她还有疑惑未解。
可是现在,宁舒并不想在多余的人或者事情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蝶衣脸上的神色自从触及到被宁舒揽在怀中不能动弹的苏子轩的时候就已经差到了极致。
天上狂风四起,树梢上的雪花纷飞乱舞,迷了唐茜的眼睛,可是她的余光里却看到宁舒抬手,以灵气汇聚而成的剑刃直直的朝着蝶衣而来。
躲闪不及的蝶衣抬手接下那一剑,凝聚而成的结界很快的碎裂,根本挡不住任何。
“滴答”
浓稠的血液溅落在地上,宛如月下飞花,朵朵红梅。
苏梓汐瞳孔骤缩,宛如木头,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
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心肠最硬不过。
可是当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的颤动,明明她自己对蝶衣下过不知道多少回的死手,却容不得……
脸颊之上两行清泪落下,也不知道哭的是自己还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