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站在那里,眼底似有波涛在翻涌,好像再稍稍刺激一下便会抵挡不住倾泄而出,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倚靠着门框神情疯狂又透着几许慵懒的女子。
清隽地面容冷若冰霜,像是被白雪覆盖的缥缈峰,一眼瞧过去便觉得冷的厉害,浅淡的唇瓣微启,“梓汐开心吗?”
看自己生气、愤怒,甚至是让自己在弟子面前难堪,她开心吗?
觉得心里舒服了吗?
“开心。”将散落身前的长发拨弄至身后,苏梓汐道:“怎么会不开心,看到你生气,开心极了。”
宁舒忽而笑了,不是那种怒极生笑而是不含任何负面情绪的轻笑,似乎是在笑女子过于天真,“那么很抱歉,要让梓汐失望了。”
漆黑的瞳眸直直地望向女子,与之四目相对,“我并不生气。”
女子眼神微眯,目光打量在她身上,想要知道宁舒此话是真是假,过了好一瞬,苏梓汐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宁舒好像真的不在意此事,神情泰然自若。
看到女子变了脸色,宁舒眼眸越发的幽暗,女子打的什么主意她怎么会不知道。
看到自己和弟子关系尴尬梓汐很欢喜吗?
他们一个是梓汐的未婚妻,一个是她的兄长。
梓汐生气起来真的是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死活啊。
“听到了吗?”苏梓汐没有在宁舒身上看到自己想到的,目光转而看向已经惨白了脸色的邱彦书,“她不在意,一点儿也不在意。”
后面的话几乎是盯着邱彦书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给邱彦书听。
邱彦书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眸,将因为苏梓汐的话语而勾起来的神伤以及愤怒全都压了下去,然后收回落在苏梓汐身上的目光,看向师傅,垂首,行礼:“请师傅恕……”
还没有等邱彦书的话说完,宁舒施施然抬手,只见邱彦书瞪大了双眼,嘴巴却抿的死紧,根本张开不了一点儿。
意识到是师傅不愿意听自己说话的邱彦书将头再次低下。
躬身,而后快速的离开。
宁舒在邱彦书开口时,女子打趣地恶意目光下额角的青筋不住地跳动,没忍住抬手封了弟子的口。
在邱彦书消失不见后,站在那里的宁舒终于有了动作,目光漆黑暗沉,语气轻缓,“梓汐不断地挑衅于我,有没有想过后果。”
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苏梓汐脸上的表情一僵,神色敛的极快,警惕地盯着宁舒,倚靠门框的身体呈现一种若是宁舒要动手,自己绝对能跑的姿态来。
“你要干什么?你不要得寸进尺,宁舒!”眼看着宁舒渐渐逼近,心生恐惧的苏梓汐有些底气不足地呵斥着。
宁舒的脸上并无任何的神色,仍旧是那副再清冷不过的模样,只是她眉眼间是难掩阴沉,身上的气息也在这一刻变得锐利,难以捉摸。
而这种遍体生寒令人胆颤的压迫感让苏梓汐头皮发麻,让她无处可逃,强忍着想要转身躲避这等露怯的行为,她仍旧站在那里紧紧的盯着宁舒,好似丝毫不惧的模样。
可是骤缩的瞳孔,因为紧张喘息不过来而无意识微开的檀口都在昭示着苏梓汐的紧张与害怕。
听着女子色厉内荏的话语,不知道怎的,宁舒有些想笑,并非嘲讽,只是觉得忽然心情很好。
梓汐在惧怕她。
因为惧怕所以格外的乖顺,虽然有些张牙舞爪,可是那些在她眼里算不得什么。
“梓汐素来聪慧。”宁舒的手落在女子的青丝上,将有些歪斜的珠钗扶正,食指似是不经意间剐蹭女子洁白如玉的耳尖,“…不如,猜猜我想干什么?”
粗粝的指腹骚刮着她的耳尖,那一瞬间的酥麻如同电流般席卷全身,令苏梓汐心口一颤,而后快速的后退,打落宁舒的手,像是在看登徒子一样地盯着她,“不要碰我!”
视线从女子惶恐不安地脸上移到被打开的手,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就连苏梓汐都察觉到了危险。
甚至是在想如果趁宁舒不备召出红俏杀死宁舒的几率有多大。
双手虚握着裙衫,手心的湿濡蹭在了衣衫上,也很好的掩饰了苏梓汐已经起式的手,只待宁舒动怒她便会召来红俏。
她根本不想去猜宁舒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她只想离宁舒远远的,毕竟现在的宁舒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心慌,总有种自己是宁舒的猎物的错觉。
她不喜欢梓汐用这样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就好像在看什么心怀不轨之徒,可是,她并非其它人,而是那个应该和梓汐长相厮守的妻子。
而……
梓汐根本没有将她当成……妻子,不然也不会这样抗拒她的触碰。
她忍不住的去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梓汐慢慢的抗拒自己,甚至是她的触碰。
不由得想到了明州苏氏,她不得不去承认,是从苏氏满门惨死之后,梓汐开始怀疑她,甚至是认定了就是她。
而她则是那个满口以情爱之语哄骗梓汐的伪君子。
不管她解释再多遍,梓汐仍旧是那样认定。
也许是因为不甘吧,又或者是因为被所爱之人误解的愁苦,宁舒攥紧想要从她眼前逃离的女子的手腕,“梓汐,想要要到哪里去?”
幽暗深不可测的瞳眸像是有着什么致命的吸引力,只要是忍不住的对视便会被其吞噬,苏梓汐快速的别开眼,根本不敢去看宁舒。
只是不住地挣扎着,想要逃离宁舒所带来的恐惧与压迫,“你、放开我,放开。”
尖利的指甲不断地抠挖着攥紧自己手腕不让自己动弹宛如铁臂般的手,即便是对方的手背被自己抠挖的鲜血淋漓,自始至终对方的力道也没有松懈过。
“放?”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般,宁舒声音带笑,可是面上却无丝毫喜色,相反的更加用力的将人扯入自己怀中靠近,“我怎么会放开梓汐,怎么舍得。”
‘怎么舍得’这四个字好像萦绕在她心头许久,在口中反复萦绕最终借着不知名的火气说了出来,“梓汐是我的妻子,从一开始不就已经注定了?梓汐最好不要出尔反尔。”
原本清冷疏离的眉眼变得冷如冰霜,眉宇间是难掩的阴郁甚至是透着淡淡的戾气,只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