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苏梓汐要说的并不是这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了这么句话宁舒的反应会这样大。
她来崇明剑宗的时间并不长,甚至是都没有接触过除却宁舒以外的人,如果不是宁舒对她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她甚至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容于世的事情被宁舒与世隔绝起来。
“不是的,阿舒。”苏梓汐的手落在宁舒的手背上,安抚着宁舒,“我没有因为这样的小事而不开心。我出门历练只是因为想好好修炼仅此而已。”
的确,修为的高低并不在于固守成规,多出门历练有助于修为的增进,夯实。
就如同宁舒自己的弟子,因为修为进入瓶颈期被她劝下山,出门历练。
可是当梓汐说出要出门历练的时候,她想的却不是该如何,而是想拒绝梓汐。
并非是她心胸狭隘。
又或者……她就是心胸狭隘。
她不愿意梓汐离开她,她和梓汐分开了许多年,当年如果不是梓汐要留在苏家顾及着梓汐她没有强求,不然梓汐早就和她在一起。
她想她是自私的,她想要和梓汐在一起甚至是想要梓汐身边只有她,最喜欢她,最在乎她。
凡间红尘万丈,纷纷攘攘,梓汐出门历练必然是不允许她陪同在侧。
她和梓汐才刚重逢在一起,或许在梓汐心中她们之间并没有到亲密如斯的地步。
也就是说梓汐并没有那么看重、在意自己,可能在梓汐眼中自己只是她的未婚妻,空有名号仅此而已。
可是她自始至终都是将梓汐视作自己的妻子。
她看着梓汐出生,长大,直至如今。
从未想过要分开。
下山之后有太多的不确定,她知道自己就像师兄说的那样呆板无趣不会讨梓汐欢心。
所以才会越发的害怕失去梓汐;害怕梓汐会遇到更有意思的人或者事,分走梓汐留在她身上原本就不多的心。
也害怕梓汐看惯了人世的浮华之后不愿意再回到孤寂的缥缈峰;更害怕梓汐会喜欢上其它人。
纤长浓密的羽睫颤动着,透着几分无措来,握着苏梓汐的手微微收紧却又克制着不愿意因为失态而伤到梓汐。
“梓汐……”她的声音有些低哑,“要离开我。”
宁舒似乎已经对此事下了定论,并不在乎她是因为何种缘由要离开。
在宁舒眼中梓汐只是想离开她,仅此而已。
她克制守礼了很多年才等到她的妻子及笄成年,能名正言顺的接她的梓汐来到自己身边。
可是,她们并没有相处多久,梓汐却说要离开她。
这让宁舒如何能接受。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苏梓汐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宁舒的脸上也能在宁舒的身上感受到那种低迷,难过的情绪。
宁舒这样反对自己离开崇明剑宗,应当是很在乎自己的吧。
她并不能体会到宁舒的那种感情。
对于宁舒来说,梓汐是她的妻子,是要陪伴她余生的人。
两家的母亲是手帕之交,她与梓汐的亲事是梓汐尚在胎腹之中时就已经定下的。
梓汐是她自己选择的妻子,爱护,守护自己的未婚妻。
爱护梓汐从那时开始便已经是她本能的一部分。
以至于她从未想过未婚妻会不喜欢自己,会想要离开自己。
此刻的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无措的情绪之中。
苏梓汐想离开崇明剑宗只是想出去寻找她在乎的那个人的线索,迄今为止她知道的所有都很有限,都是那些人愿意让外界得知的,其中真伪难辨。
但是有一件事是没有错的,那就是杀死她在乎的那个人是谁,被世人所称赞,歌功颂德的人她始终都记得。
“可是,我也想变得和阿舒一样厉害。”苏梓汐望向宁舒,“那样就可以保护阿舒,保护我在乎的人。”
因为苏梓汐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温软的东西所触碰、吞噬,变得柔软起来,那种由内而外酥麻的舒适感流向四肢百骸。
并不是什么词藻华丽的言语,可是却击中了她最柔软、最不安的那颗心脏。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说很过分的话,提的要求很无礼甚至是在无理取闹。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生出那样阴暗而又隐秘的心思来。
将她的梓汐藏起来,只有她们两个人。
但是宁舒却无比清晰的知晓,她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以至于她举棋不定,末了还是生出了退让,“崇明剑宗要招收新弟子,之后会有试炼。”
她就这般有些紧张的看着梓汐,眉眼间带着忐忑。
好像害怕会被苏梓汐再次拒绝。
这是她想出来的折中办法。
苏梓汐眼前一亮以为宁舒是同意自己和新入门的弟子一起试炼。
可是宁舒接下来的话却打断了她的猜想,“梓汐可以等他们正式考核的时候一起去历练。”
她并不愿意梓汐下山受他们为了磨砺新入门弟子而出了难题的磋磨。
为之所能退步的便只有此一条。
等他们能成功爬上崇明剑宗的时候——成为半个崇明剑宗的弟子。
真正考核之际梓汐可以和他们一起。
那时的试炼不会太辛苦也不至于过于磋磨。
苏梓汐柳眉微蹙,似乎还有话要说。
可是宁舒垂首,握住她的手,额头贴近她的手背上,“梓汐,我并不想你离开我。”
这是她所能容忍的退步。
她知道这样做很蛮横、自私,可是她不愿意她的梓汐去受那样的苦,更不愿意看到她的梓汐和别人朝夕相对。
一起爬上崇明剑宗,朝夕相处的情谊,她不敢去赌。
她于梓汐没有那么重要,还没有占据重要位置的她怎么愿意放走梓汐。
说她自私自利也好,小肚鸡肠也罢。
这样的事情又不是不存在,她拿什么去赌。
苏梓汐一开始的目的也只是不想一直待在缥缈峰而已。
既然这已经是宁舒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那么她接受就是了。
没必要因为这样的小事而闹得不愉快。
她抿了抿唇,默了片刻,终是妥协,“那么就按照阿舒所言。”
漆黑明亮的双眸中好似在她同意的那一刻有了光亮,璀璨的如同夜间星空之下闪烁的星河,灿烂而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