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寨的一切都太不寻常,陆北宴不留下来调查清楚,回去了也安心。
罗二牛和江峰对视一眼,眼底闪过担忧。
这里封闭得很,他们一旦离开,几乎就与队长断联了。
太阳慢慢爬上山顶,苗寨里的狗吠声与鸡啼汇在一起,
田地里的水汽蒸腾,如覆上了一层薄纱,氤氲起一股泥土的味道。
穿过数座山,罗二牛他们一行人成功走出苗寨,回头望去,
层峦叠嶂的山,把苗寨团团围住,如一个世外桃源。
深灰色的瓦砾与幽深的山相融,有瞬间让人觉得不真实。
“峰子,队长不会有事吧?”罗二牛眉心紧皱,有股不安涌上心头。
走进这个寨落,他就没心安过。
总有被盯着的感觉,现在离开,又觉得那个地方可能只是排外而已。
“快走!”江峰察觉到一处反光,心升警惕。
这时如果返回去也来不及了,且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苗寨现在太诡异,肯定是出事了。
他们离开后,陆北宴立刻用苏白芷之前给他药膏,先易容了。
他走出楼阁,站在田埂看梯田,
一整岭蓄满水的梯田,如成千上百的镜子,每一面都泛着幽冷的光。
隐藏在平静下的暗潮是什么?
陆北宴拿着图纸走向里长家。
作为寨落的里长,现在装瞎装聋,像不过问世事一样。
他不信,这个里长就真的什么也不做。
走到里长家门口,陆北宴敲门后,直接推门进去。
里长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把柴放入灶中。
他好像早知道陆北宴会再登门,没问候,眼底闪过一道光亮,又很快消失。
陆北宴抓住那道光,隐隐的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
“里长,图纸还给你,我们的人已经撤离。”陆北宴自顾自找椅子坐下。
里长拿出一个碗,倒热好的酒,递给他。
陆北宴若有所思地看他,接过酒,喝了一口。
浓醇的米酒香味窜入鼻尖。
是不烧喉咙的米酒,自酿的没度数,却不能吹风。
“这寨落,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图纸你就留着吧!”里长语气平静,眼底毫无波澜,仿佛刚才的亮光从未有过。
陆北宴把图纸放在桌上,低头喝酒没说话。
这已经是军中派的第十批卧底,但都没打入那个组织内部,前面几批更是杳无音讯。
陆北宴:“你们需要什么?”
里长愣了一秒,紧抿唇。
他们需要医生,需要能混入山洞里的女医生。
来了十批卧底,全是男的,没一个医生,他心底其实早就绝望了。
寨落现在如地狱,只有他们这些老头被舍弃,留在寨中。
各家的孩子妇女都被关进山洞了。
那些人惨无人道,只要他们透露半个字,就会有一个孩子被杀。
他不敢赌了。
家里的两个孙女,黑糯和红糯都在山洞里。
陆北宴从他变化的神色,知道他在隐忍。
一开始是期待,转成死寂,像害怕再次失望。
“喝酒。”里长声音哽咽,眼眶也红润了。
他不指望外人能救了,只能靠村里藏起来的后生们。
像他们这些外派来的人,迟早会离开寨落,那些人多次撤走返回,
到最后,受罪的还是他们苗寨人。
今天的“立春”来得早,可能露尾了。
里长心里清楚,却并不信任陆北宴。
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人,他怎敢信任?
“你们需要医生。”陆北宴把碗放下,目光紧盯着里长。
他眸光瞬间的晃动,泄露了真实情绪。
猜对了。
陆北宴看到里长家里有孩子的东西,多次拜访,却没见到人。
仔细回想,寨落里的孩子好像都没出门。
开秧门需要女孩子唱歌…
“你们需要女医生。”陆北宴沉思片刻后,又继续说。
“哐当!”
里长手上的火钳子落在地上,他眼底一阵慌乱:
“你,你跟我进里屋。”
…
另外一边,
接近年三十,苏白芷都没接到陆北宴,她有些心不在焉。
按理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回到军营了。
现在快二月,三月份开学,他的任务不会持续到三月。
“阿芷,”
苏白芷回过神,捏的米糕已经成一团了。
苏奶奶嗔了她一眼:“你想什么那么入神?
我喊了几声,你都没听见。”
她把木模放在苏白芷面前,让她把米糕放进去,脱模就成型了。
苏白芷摇头,轻抿唇,什么也没说。
“姐姐想姐夫了吗?”苏安小手在她眼前晃,笑得双眼弯弯。
空气里萦绕着米糕的甜香,窜入鼻尖,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小大人。”苏白芷指尖点了苏安的额头一下。
苏安摸了下额头,向她做了一个鬼脸:
“你就是想姐夫了,大胖说了,他姐姐想姐夫时就这样,心不在…鸟?”
他眉心拧了一下觉得怪怪的。
苏白芷嘴角扯了一下:“是心不在焉,你得亏是在家里说,要是在外面,肯定闹笑话了。
出去别说是我弟,我怕丢人。”
苏安涨红脸:“姐姐欺负人,不跟你玩了。”
他猛然起身,抬脚就跑出去了。
苏奶奶笑得满脸皱纹都堆叠起来,捏米糕的动作没停下:
“看来你们感情不错,是我白担心了。”
苏白芷:“奶奶,你别拿我打趣了。”
苏奶奶唇角上扬,点头,眼底的笑意溢出。
米糕里放一层黑芝麻粉末,更香甜。
苏白芷把脱模的米糕放入蒸笼中,才又蹲下,帮忙继续做。
苏奶奶:“要是担心他,过完年,你就回家属院看看,
结婚了,惦记自己的小家没什么丢脸的,这才叫过日子。”
苏白芷没应声,如果陆北宴不打电话过来,她回去也见不到人。
营地那边她进不去,守在家属院更心烦。
“奶奶,你们带着安安,会不会太辛苦了?”苏白芷转移话题,心里也不想老人挂心。
“人老了,精力不足,但你妈又立不起来,
我们要是放手不管,安安以后学坏,要管就来不及了。”苏奶奶不介意跟孙女明说这些。
现在她瞧着孙女有主见,不会随便被罗桂兰洗脑,才敢明说。
不过她只说一句,其他的只能让孙女自己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