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长和陈主任面面相觑,他们同样一头雾水。
一个大学校长为什么要来小学参观?
“阮老师,你问问那个外国记者,劳伦斯是不是大学校长?”王局长扔下一句话,大步跟上走进校园的劳伦斯。
阮清秋挑了下眉,走到墙画前问克洛娜。
克洛娜拍完照,心情很好,有问必答:
“劳伦斯是名校大学校长,你们不知道吗?我们国家很多航天和军工人才都是从他们大学毕业的。”
阮清秋把打听到的消息跟其他几个领导说。
高校长沉思了片刻,低声跟陈主任说了几句,陈主任听完立刻跑向办公室打电话。
而在校园内参观的劳伦斯,一直沉默不语,看着学校简陋的设施和泥土操场,眉心拧紧。
苏白芷简单介绍墙画,见他没兴趣,最后干脆只陪着看,什么也没说。
王局长和吴主任虽一直跟着,神色却不如之前的激动了。
一个大学校长来小学参观,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两人想了各种可能,脸色越来越难看。
此刻,钱之霖和陆北宴站在一幅墙画面前,
“北宴,你理解这幅画的另外一层含义吗?”钱之霖眼眶泛红。
小学里的一切好像没变,却好像都变了。
他上学时在木桌上刻的字还在,但再回到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陆北宴心里清楚,他理解的意思,可能跟钱叔叔理解的并不同。
“我现在重回这里,就如图中所说的,不过是刻舟求剑。
舟还是原来的,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剑了。”钱之霖感叹,他至今不清楚自己寻找的是什么。
他只觉已经是飘浮的,只要停下思考,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钱之霖想回来,周围的人和环境却不允许了。
至今他都怕下决定,但到底在怕什么?
“哈伦!”
钱之霖正沉浸在思绪中,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劳伦斯快步走过来:“哈伦,你真来这里了!”
钱之霖狐疑,看向他身后的人,“劳伦斯,你怎么会在这里?”
劳伦斯:“哈伦,我特意过来找你,方便再聊聊吗?
我已经联系好了d国最权威的外科医生,不会再让你失望。”
苏白芷听他这么说,心里了然,他的目的是找眼前的人:
戴着一副厚镜片眼镜,白衬衫配背带西装裤,像刚留学回来的,儒雅绅士。
陆北宴皱眉,正想说什么,却被钱之霖拦住。
“劳伦斯,我不相信d国的医生,且我已经决定在国内做手术。”钱之霖直接拒绝,目光又移到墙画中。
劳伦斯:“……”
“钱叔叔,这是小学的高校长,您刚才的疑问,可以问他。”陆北宴看向高校长,
“高校长,这就是我们之前跟您说的校友钱之霖。”
钱之霖眼睛一亮,主动问:“高校长,这些画是哪位美术老师画的?我能见见吗?”
高校长:“这些墙画都是这位苏老师画的,阮老师配合一起上颜色。”
钱之霖看向他指的苏老师,眸光微动。
苏白芷本想退到校长和主任后面的,又被高校长推出来,不得不站在前面不动。
“苏老师,这幅刻舟求剑的画风跟其他墙画都不一样,是有什么深层含义吗?”钱之霖眼底透着狐疑。
陆北宴目光诧异,没想到苏白芷会画墙画,且画风很不一样。
这些画甚至有点像卡通画。
劳伦斯不知道这些画的深层含义,只觉得这些画都透着暗讽意味。
买东西只要精美的盒子,把珠宝还给商家。
守在树旁,等着野兔主动撞树的农民。
剑掉河里,却在船上做记号,妄图找回剑?
一条蛇竟然画了脚?
……
他越看越觉得这些画古怪,不过刚才苏白芷拒绝他,让他拉不下面子问,一路看过来他就没问。
苏白芷目光落在刚才钱之霖看的画,轻声:
“钱先生,你现在不就是在刻舟求剑吗?
在曾经启蒙的小学,找漂洋过海时丢的剑。”
钱之霖瞳孔地震,紧盯着苏白芷。
陆北宴眸色深了几分,还能这么解读典故吗?
阮清秋把苏白芷的话翻译给劳伦斯他们。
他们一脸懵。
什么意思?他们对华夏的典故了解得不多,阮清秋的翻译让他们更茫然了。
“苏老师,你觉得我在国外丢失了什么?”钱之霖压下心底的震撼,尽量平静地问。
苏白芷看到劳伦斯和陆北宴时,猜到了钱之霖的身份不简单。
一个留学国外的人突然回国,无外乎几种理由。
要不就是只是寻根,回来看看。
要不就是想回国发展,却又犹豫不决,毕竟国外给的福利真的很难拒绝。
人才是每个国家,在任何时代都渴求的。
科技兴国不只是口号,而是国家未来在世界的核心竞争力。
但任何科技的进步,都需要千千万万的各领域人才共同努力。
“你在这里学习时的初心。”苏白芷看向钱之霖,与他目光对视。
劳伦斯急了,他还不及劝说好友,很可能好友就又被别人劝走了。
高校长和王局长互看了一眼,眼底了然。
出国留学之前,他们都立志学成归来报效国家。
但最近十年,真正回来的人凤毛麟角。
一是国内的环境不允许,二是回来的人没能发挥所长。
大部分人回国后,都被下放到农场改造了。
且国外给高尖端人才的待遇是国内望尘莫及的。
钱之霖:“初心?如果你是我,面对国外的优渥待遇,你会如何选择?”
他心里冷嗤,眼前的苏老师太想当然了。
国内的环境如何,他了解得很彻底。
初心是什么?
他好像已经忘了。
“论个人前途而言,当然是留在国外更好,国外的研究环境目前确实不错。”苏白芷坦然地说。
高校长:“苏老师,慎言!”
现在还有记者跟着,如果她的言论被刊登出来,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
数字帮的人抓住这点大做文章,就够苏白芷受的了。
且她的小姨父一家可能也受牵连。
钱之霖冷笑一声,连言论都不能自由,他心底此刻是绝望的。
劳伦斯心中一喜,只要钱之霖不回国发展,他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苏白芷并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反问:
“钱先生,您觉得一个人的伟大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