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山狮驼这性子,所以离宫阵也是成为这九龙阵内演练的最为稀松的一阵,甚至山狮驼都没有费心排兵布阵,只简单的将金兵安排在前,汉家士兵安排在后,随即让军士们依照一字长蛇阵的阵图,自行布阵蜿蜒盘踞在离宫阵内。
除却兀术整体演练九龙阵时,山狮驼从未主动去训练这支人马,因此岳飞那日观阵时,也是最摸不清楚这一阵的底细,不知这看似平常的一字长蛇阵背后暗藏怎样的杀机,故此岳飞在众将中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最后点了张宪的将,前去破这离宫大阵。
这张宪出身将门,一身武艺又是军中一流,更兼这些年身为前军统制,多有协助岳飞处理军务,对于大军的指挥要胜出其余众将一头,所以岳飞才会派他前去离宫冲杀。至于说岳飞给张宪的令箭上,除却入阵时机,发兵命令外,更是只写了随机应变四个大字。
张宪原本拿着这道命令,心中还担着万分紧张,甚至在大战前一夜张宪愣是紧张的没睡着觉,反而是守着面前的阵图,仔仔细细的将一字长蛇阵的打法、变阵推演了一遍,又去军中见了各级将校,同张国祥、李云二人商定种种可能情形,一直忙到次日天明,才直接从军中点兵出营。
可当张宪来到离宫阵前,勒马挺抢向阵前一望,正和那阵前的山狮驼一对眼神,就听这位大金猛将喝道:“呔!对面的宋将,速来某家马前领死!”
张宪听这话就是一愣,回头看看身边二将问道:“这,这是叫山狮驼是吧?怎么还整上讨敌骂阵了?他莫非是想拖住我,让我无法指挥大军?”
“如此说来,那军中该是还有金将?”
“不应该啊,前些日子军帐演阵,我们掰着指头算,大金军中也凑不出这么多猛将啊!”
那边张国祥将掌中大棍一掂,随即说道:“将军,别管他有什么后招了,现在对面讨敌骂阵了,咱们不上,士气可容易受挫,不如我先去试上一场?”
张宪急忙摆手拦住张国祥道:“不可,这金将武艺不在杨、余二位将军之下,某家上去都需小心对待,你身为步将,恐难以应对,还是我来吧!就请张将军领咱们前军一万步卒,去攻这大蛇蛇尾,请李将军领忠勇军的弟兄去攻这大蛇七寸,某自领军中骑卒,会会这位大金猛将!”
凭张国祥的武艺,要是对上山狮驼,那一万个死也有,而张宪这一句话就保下了自己这位副统制的性命。可张宪却也没想到,今日的一时善心,却为自己日后惹来一桩天大的麻烦。
只是日后的事终究还未发生,眼下张宪看着面前的山狮驼可是心中微紧啊,要知道前些日子军前斗将,张宪虽然没和山狮驼遇上,但也听其它几将说过这位的厉害,那杨再兴对山狮驼的武艺也是多有赞扬。而平日里张宪对上杨再兴胜负却在四六之数上,因为家传枪法上的先天不足,张宪对上杨再兴总有几分吃力之处,故此今日对上山狮驼,这张宪也难免有些紧张。
可事已至此,张宪自然不能怯阵,当下抖抖精神,将掌中大枪往半空一举,随即高声喝道:“呔,金将休得猖狂,精忠大帅麾下,前军统制张宪到了嗷!识相的下马投降,不然本将军今日是一枪一个,他管杀不管埋啊!”
言罢,张宪双脚一磕镫,催马直往场内冲去,身背后五千骑卒紧随其后,可这刚冲去两步,张宪就低声对身后副将吩咐道:“待我与那金将交手之后,你等不必停留,直往后冲,取他一字长蛇阵的蛇首,咱们今日为的是破阵,杀兵,可不是为了和他在这斗将论武!”
副将当即点头领命,而这一句话的功夫,张宪也快到山狮驼的面前了。就见这张将军将掌中大枪稳了又稳,心中暗道:“这金将功夫了得,气力不俗,可我终究也是听他人言语,今日权且先试他一招!”
想到此,张宪将大枪高举过头,奔着对面就是一式力劈华山,照准了山狮驼的顶梁骨就砸,惊得那山狮驼横鎏金镋往上就架,枪镋相交处一声巨响传遍全场,而这一声巨响似乎也是进攻的号角一般。
就见这张宪的背后似孔雀开屏一般,先是那军中五千骑卒分左右而出,绕过张宪和山狮驼,直取山狮驼背后一字长蛇阵的蛇头,而在这骑卒两侧,又有两队人马冲杀而出,左一路乃是李云统领忠勇军一万军卒,右一路乃是张国祥统领岳家军前军一万劲卒,两队人马直取大蛇七寸和尾部。
山狮驼见此一幕,惊得是双眼圆睁,随即破口大骂道:“哇呀呀呀呀,好狡诈的宋人,你你......”
只是山狮驼这话没说完,张宪掌中这柄枪,借着他那一挡之力,已然悬在半空,随即就见张宪双手一合阴阳把,大枪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搬枪头显枪尾,紧接着就见张宪双手一拧,枪尾奔着山狮驼前心就刺。要知道,张宪这枪尾可不是现在那白蜡杆的大枪,尾端是个光秃秃的棍子头,这枪尾上可嵌着三棱透甲锥呢。
大战前张宪更是将这锥头磨了又磨,此时三道血槽正是寒光乍现,吓得山狮驼后半句话再也说不出来,当下只顾的将镋往下按,去挡张宪这三棱透甲锥,可是当他这镋刚过面门,还没到胸前,没碰上张宪的枪杆时。
咱们这位张统制就又变招了,双手二次一拧枪杆,大枪枪尾回收,二次里显枪头,这一招叫白蛇吐信,大枪直取山狮驼哽嗓咽喉就刺。
看着那枪就要到面门了,山狮驼再想往上托镋招架已然是来不及了,不过这位好歹也是自诩第一勇士之人,当下用左手往下一压镋杆,右手往上一掀镋杆,这柄镋由打胸前斜飞而起,正撞在张宪的枪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