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横离开岳飞大营的第二天,岳飞刻意减慢大军行进速度,辰时才传令大军埋锅造饭,巳时大军方才开拔,行二十里便又安营休整,饶是如此大军距离江州城也仅有三十里,而这也预示着今日的江州城将要热闹非凡。
清晨时分,在岳飞大军还没吃饭的时候,李成和陶子思两人已经分头请来江州城内两拨朋友,却不曾想这两队人刚在李成准备的酒宴前见面,气氛立时变得紧张起来。
陶子思去请来的这一拨朋友,因为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江州城内,吃住都要靠李成和陶子思,所以在陶子思来后简单两句就被陶子思请到府内,围坐在早已准备好的圆桌旁。
倒是李成那边,一见到自己苦苦寻找的熊霈,难免想要多问两句,可这一来二去的时间可就久了。最后还是陶子思急匆匆赶来,才将一行人一起请到酒席宴前,原本陶子思和李成那边刚准备喘口气,却不曾想这慧武一见另一波人,当即就上演了一处出言不逊。
对方自然也没饶过慧武,三言两语间就将慧武那句秃驴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只把慧武说的愣在府门前,这大和尚摸着秃脑壳看着对面这位身披袈裟的大和尚,最后甚至迈开脚步走到那人身边,围着此人转了一圈,将这人好生打量一番。
“妈的,这位和慧海老和尚有一拼啊!”慧武口中念叨着,而整个人也重新来到此人对面,随即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道:“阿弥陀佛,这位师兄,贫僧慧武有礼了!一时失言,还请师兄恕罪,却不知师兄法号怎称?”
李成、陶子思还有跟在慧武身后的王横,见慧武如此都是一愣,可更让他们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这位披着袈裟的大和尚丝毫不在意慧武的佛礼,而是冷哼一声道:“前倨而后恭,你这和尚不该叫慧武,该叫慧变!”说完一抖袍袖,背手迈步走向厅内的主桌,独留下慧武立在那里。
一旁的李成和王横急忙凑上前来,李成看看那僧的背影,随即低声对慧武劝道:“大哥,这位大师乃是......”
可是李成话没说完,慧武就抬手拦道:“无妨!这位大师是高人,看不上我这粗汉子,没事!”
慧武如此倒使得李成的后半句话不知该怎么说了,扭头看向一旁的王横,也就是现在的道顺大师,却见这位大师也是一脸的懵懂,只能是自己凑上前低声问道:“大哥,你怎么转了性子了?”
慧武双手合十,双目微阖,口中轻念两句佛经,方才睁开一对大眼,望向端坐在桌案旁的和尚,轻声问道:“兄弟你不曾去过佛寺,不曾读过经文,对于佛法什么更是不懂,这位大师身上有味,有高僧的味!既然是高人说我两句就说了,况且刚才也的确是我失礼在先,这位大师教训的对。”
一听慧武这话李成的眼中迷茫之色更重,甚至还吸了吸鼻子,想要闻出慧武口中的高僧味,可惜最后却只是徒劳无功,“想不到大哥还有如此佛法修为,小弟我粗人一个,就没那份本事了。”
“我也只有这点能耐了,旁的也感觉不出来什么了”,慧武说着望向厅内,随后也不等李成,而是反客为主、抬手虚引道:“诸位,别让高人久侯,咱们也入席吧!”
李成和陶子思自然是在一旁附和,紧跟着李成、陶子思二人左右相伴,慧武和王横两人迈步上前,四人迈步走入厅内,分宾主落座桌旁。正当中诸位之上自然是李成,而李成左手边的位子上是慧武,右手边的位置是刚才那位大师,至于王横自然是陪在慧武身边,陶子思则赔着笑凑上到那位大师身边。
而跟着慧武和王横来到江州,这些化妆成僧人的亲卫就只能坐着厅外,一时间这座被李成霸占的州衙似乎都明亮了几分,仅仅是厅外就坐着八十余位僧人。
眼看众人坐定,李成当即轻轻击掌三下,一道道制作精美的素菜被人捧了上来,而李成随即拿起筷子客气道:“两位大师远隔千里,今日却来到我江州城相聚,实乃是李某之幸,江州之幸,诸位!请!”
那位大师自然是双手行佛礼道谢,而慧武却提起筷子就吃,甩开腮帮子就往嘴里送,一时间吃的是不亦乐乎,而对面这位大师见此冷哼一声:“阿弥陀佛!还请佛祖恕罪,此人也是无心之失,切莫降罪与他!”说完后才拿起筷子,轻描淡写的夹菜,细嚼慢咽的吃起来。
慧武见此撇撇嘴,却也毫不在意,而是继续挥动筷子,夹着桌上的素菜到自己盘子里,直到将自己面前的三个盘子被吃干净,这位才向后一靠,倚在凳子背上,抬手擦擦嘴。
一旁的李成见此急忙招呼道:“大哥,我这还备有素酒,要不饮上几杯解解渴啊?”
“哈哈哈哈,有酒你不早说,赶快拿来我尝尝!”
李成急忙摆手招呼人捧来一坛素酒,慧武这边是大碗倒酒,抬手就要喝,可这时慧武对面那位大师当即放下手中筷子,同时手中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道:“阿弥陀佛,佛祖赎罪,此人乃是不通礼仪,不知戒律之人,皆是无心之失,万万不可降罪伤及无辜啊。”
这两句话一说慧武听在耳中,一时间这碗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就这么端着酒碗连连运气,过了许久方才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随即抬手虚点那位大师数下,最后缓缓将手放在桌上,转而对李成说道:“兄弟,多谢你今日款待了,这菜也吃了,酒也喝了,青菜萝卜的也就能管个半饱,再吃下去更饿,为兄我这就告辞了!”
慧武说完就要走,李成听这话就是一愣,急忙抬眼去看那边的陶子思,陶子思也不说话,而是垂眼看向桌上一道脆皮素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