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王持节北上的第二天寅时三刻,高宠的人马都还在距离代州城数十里的旷野安营扎寨,可咱们的八贤王赵斌却已然是一脸愁容立在太原城东门之外,赵斌的左手边是赵忠,而右手边则是路金,赵斌的身后则是太原城内的一众文武大臣,在远些则是太原城内、以及太原附近的百姓。
至于赵斌面前则放着一架曲辕犁、一头耕牛,以及一片耕地。看着那拴着大红花的犁头赵斌更是眉头紧皱,赵斌这前后两辈子加一块,也没碰过这耕牛拉犁啊,在后世有种种工具就不用多说了。
这一世赵斌原本存了改在耕犁的心思,毕竟依这前世经验,改造耕犁解放耕牛可是必干的事情。可是当赵斌兴致勃勃地走到自家农田边,看着那农夫驾驭往来地曲辕犁,那单人不用耕牛就可以操作地踏犁后,赵斌只能苦着脸回到自己房中,最后兴致缺缺地画了十字镐的图样,交给赵忠送去自家工坊打制,正因如此赵斌这一世也再没机会同耕犁打交道。
此时看着眼前的耕犁赵斌不由得愁眉紧皱,一旁的路金急忙低声宽慰道:“贤爷安心,有臣为您赶牛必然是万无一失”,路金说着迈步上前牵过牛上的鼻环,而那边赵忠也扶着赵斌到一旁唤上草鞋,挽起裤脚走向耕田。
紧接着这片耕地上就出现一幕君臣和谐的场景,路金在前面赶路驾辕,赵斌则在后面扶犁缓行,饶是有路金帮赵斌减去一半的劳动力,可赵斌这辕依旧驾的是磕磕绊绊,犁出来的地也变得歪歪扭扭。
不过路金现在是一心想要让赵斌当这个万民表率,再加上天色越来越亮,城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路金更不愿意错过这个弘扬赵斌贤名的机会了,那催牛的鞭子就没停下来,拉这赵斌足足耕了两亩多地,在赵斌的连连呼唤下,路金才缓缓在田边停住耕牛。
赵斌迈步走下耕犁后,看着路金想要说什么,可看看周围百姓,只能摇头苦笑道:“你啊你啊,回头再和你算账!”赵斌说完在田边一连几个深呼吸后才平复了心情。
赵斌之所以如此,第一自然是因为昨夜分析赵安给自己的名单,耗费了巨大精力再加上晚上还没休息;第二则是因为赵斌乃是初次驾犁,立在犁架后头实在有些紧张,两者相加之下,赵斌难免有些精力不济之处,所以需要好生调整一番。
不过这一幕落在群臣眼里,尤其是那些心思不定的大臣眼中,这更是坐实了赵斌身体有隐疾,毕竟这些文臣大多也和赵斌差不多,对于农事就算有了解,可也绝对不会驾驭耕犁,看着在那喘气的赵斌,只能让他们觉得赵斌是太过虚弱了。
再说赵斌在犁上吹了这许久的冷风,整个人也清醒许多,当即摆手招呼众臣回殿继续处理事务。忙忙碌碌又是一天后,当赵斌在此坐在书房中时,赵忠缓步来到赵斌面前,“少爷,高将军已到代州边关,明日就将启程前赴大金。”
赵斌坐在桌案,单臂倚在扶手上,同时托着自己的脸,听赵忠这话缓缓点头道:“两位将军麾下的人马呢?还要几天能到代州?”
赵忠立在那里掐手算了算,“回少爷,大军到达代州的时间,应该比高宠将军到达黄龙府的时间要早上几天,不过要是算上边境上金人探马传递消息的时间,那这两条消息应该是同时到达黄龙府!”
“嗯,要的就是同时到达,这样东平王和兀术谈起来也能更顺利一些”,随即就听赵斌话锋一转,继而问道:“忠叔,今日城里动向如何?那些人跳出来几个啊?”
“回少爷的话,已经有几家借着聚会之名,私自谋划些什么了,另外还有两个已经按耐不住,开始和金人的暗探沟通了”,赵忠笑着挑大指道:“少爷此计果然高明!这一次我们可是看到许多以往不曾看到的隐秘交往啊。”
“哦?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赵忠笑道:“贤爷可还记得那宝座?”
“记得啊,当时不是你讹来的嘛,后来凑礼物那些人每十家里被你抄了的倒有五六家,剩下的几家当时说是被请来凑份子的,所以后来也就没在意他们,只是每家分了一个人看着啊。”
“正是这帮人,今日我们发现其中几家有了不少小动作,明面上是参加官员的请客聚会,实际上都跑到书房、暗室中进行密谈。要说起来他们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一面张罗着城内其余人为您置办那把宝座,将城内所有富豪士绅绑在一处,一面联系这些官员,将自己曾经的劣迹全部抹除。”
赵斌闻言眼眉倒竖,“全部抹除?这些小官似乎都是文职吧,怎么会有这么大本事,竟然让你们暗卫都查不出来?”
“回少爷,他们犯得事对于百姓来说可能是天大的案子,可是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无数案子中的几件,我们暗卫对这些案件是会整理记录,但是并没有多余的人去逐一查前因后果,更不要说探明案件背后的元凶首恶”,赵忠说到此摇头长叹道:“城内那些文臣手上虽然没有兵权,但是也有衙门捕快、地痞混混可以驱使,在与那些土豪士绅两边勾结之下,两方一边有钱、一边有权,他们不是将苦主杀了,就是暗中囚禁起来,再加上他们手上直接害死人命较少,更多的是侵占土地、掠夺民财、骗取军费,能直接指向他们的罪证本来就少,这才使得我们后来虽然仔细查探,但还是没能查出什么来。”
赵斌越听赵忠如此说,身形坐的越直,待赵忠说完,赵斌已然坐直身形,气的抬手一拍座椅扶手,沉声怒道:“官商勾结!官商勾结啊!这些蛀虫!全部都该杀!忠叔,记好名字了吗?这些日子看好他们别再作恶,等他们这些人全部露面后,孤要他们知道什么是剥皮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