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豫的小船好像离弦之箭一般,片刻间就到曹荣的水军大营之外。
要说这曹荣,真不愧是两淮节度使,就算水军有限,可是布置出来的这座水寨大营可谓守备森严,防范得体,整座大寨一半在陆地之上,一半在水中,水中多布暗桩,密搭跳板,有大船为据点,小船借水道左右巡逻。水中一道大门,门后一条宽阔水道,退可抵御金兵,进可大船出港,因此这条主要水道直达岸边,岸上正对着的就是曹荣大帐。
这刘豫的小船刚靠近水寨,立时就有几条小船围拢上来,宋兵看的明白,刘豫的小船分明是对面大船上下来:“船上之人可是金国奸细,如此白天也敢来窥我水寨!”
刘豫见此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将军莫要动怒,我乃曹将军故友,烦请通禀一声。”
为首的军士冷哼一声:“说的好听,将军故友,我家将军怎么会有你这金国奸细为友,况且如今两军对垒,既然你想要见将军,那就要被绑着见。”说着大手一挥,众军齐齐涌上近前,将刘豫绳捆索绑,押向曹荣的大帐。
此时曹荣在帐内正在来回踱步,刚才金兀术号炮一响,粘罕的大船一动,曹荣就知道不好,这回正急得在帐内团团转呢。忽听帐外军士喊道:“启禀将军,抓到大金奸细一名,方才窥探我水军大寨!”
曹荣闻言,心头更是一阵烦闷:“偏是你们多事!左右不就是个奸细,推出辕门斩首也就是了,何故来搅扰本帅,本帅这里还在思考破金大计呢!”
帐外刘豫一听,急忙忙高呼道:“曹将军,曹将军,刘某这里有破敌妙计啊!”
曹荣一听这声音耳熟,似乎是自己亲家的声音,急忙忙走到帐前挑帘门一看,果然是刘豫被军士绳捆索绑押在一旁。军士一见自己将军,急忙忙抱拳拱手道:“曹将军,这位说是您的故友,可我们看他是从金国大船上下来的,因此绑来见你!”
曹荣点点头:“此人确是我的故友,你们将他押入我帐中吧。”军士们点头,将刘豫押入大帐之中,曹荣看着军士们离开自己大帐,左右巡视一番,才急忙忙回到大帐之中,伸手帮刘豫解开绳索:“亲家,你不是保粘罕北逃吗?怎么会来到我这军中。”
刘豫笑道:“亲家你那日救了我一条性命,我这不是来还人情,救你性命嘛。”
曹荣闻言一愣,继而盯上刘豫双目道:“哦,不知亲家有何妙计?”
刘豫见曹荣如此反应,心知有戏,急忙忙说道:“亲家,大金国四太子完颜兀术亲领二十万大军,直扑黄河岸而来,如今船只齐备,二十万大军顷刻之间就将到来,不知亲家你这座小寨可能抵挡啊?不如随我一起投降大金,坐享荣华富贵。”
曹荣摇摇头:“这寨中要说真正的水军恐怕就我手下几千两淮军,另外还有那岳飞前日收拢的三千水匪,别说二十万了,就是十万我也挡不住啊,可是如今兵锋在前,我再劝降士兵也来不及啊。”
刘豫眼珠一转,对曹荣说道:“有道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曹将军,心不狠不成事,不如咱们就对众将说,布下诈降之计,放金兵入寨,咱们关门打狗。只要粘罕的船只进营,金兵登陆,那这些军士是死是活和咱们就没关系了!”
曹荣心说:“眼看兀术大军就在对岸,这张所志大才疏,身为三军主帅不想着御敌报国,反而每日研究些敛兵夺权之事,如此下去就算我今日舍生抵住粘罕前锋,可之后兀术大军到来,还是难免一败,到那时可就真是难逃一死了。”
曹荣此时心里正在天人交战之际,帐外有小军来报:“将军,金兵大船已经快到水寨之前,如何御敌请将军下令。”
曹荣闻言一惊,这一条消息也催的曹荣就此下定决心,握紧的右手举起,砸向自己的左手手心:“好,就依亲家所言,只是希望弟兄们莫要怪。”说着不等刘豫再说什么,曹荣迈步走出大帐:“中军官何在?传令众军,打开水寨大门,放金兵前军进来!”
中军官闻言当即一愣:“大人,这放进来岂不是开关投降吗?”
曹荣闻言面色一沉:“休得胡言,这是本帅的诱敌深入之计,速速照此办理,不得有误!另外传令众军,全部集合到中央水道两侧,等本将军下令,咱们关门打狗,一战擒粘罕!”
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又是军营之中,一声大令传下,水寨大门打开,所有船只闪到两旁,让出中央水道。这时粘罕的大船也到了,眼见寨门打开,粘罕也不迟疑就这么径直开到岸边,曹荣面前,周围众兵丁此时一个个手扶刀柄,严阵以待,就等曹荣招呼一声,那就要拔刀冲上前砍杀粘罕。
谁知曹荣眼看粘罕来到面前,非但没有下令动手,反倒是一撩衣衫跪倒在地:“臣曹荣拜见大太子。”
刘豫也急忙跪倒在地:“刘豫见过大太子,时间紧急,臣只劝降曹大人一人,这营中其余众将,一个不降,还请大太子施展雷霆手段,以正视听。”
粘罕闻言点点头,手中大棍一挥:“众军,动手啊!”如今水寨大门打开,众军又被曹荣集中在这码头之上,那金兵还不是势如破竹,一时间数十艘大船直冲营寨,金兵下船就杀,一时间杀了人头滚滚,河水腥红。
阮良、童振几人得了张显的传信,因此早有防备,一见曹荣集合水军就觉得不对,因此领着手下三千水军专挑那些靠河近的地方站立,眼看金兵攻上水寨,这大寨之中也守不住了,几人对视一眼,互相招呼着就跃入水中,有的凿船,有的抓住个金兵就往水里拖,这三千人且战且退,渐渐逃出黄河岸战场。
这可苦了曹荣手下的两淮水军,被金兵刀刀斩尽,刃刃诛绝,曹荣跪在那里,听着自己手下士卒的哀嚎之声,不由得紧闭双眼,低头不语。粘罕眼见夺下水寨,大军算是在南岸立立稳脚跟,急忙唤来传令兵道:“速速喊大元帅前来,和我一起守卫水寨,直扑张所大营。”
传令兵不敢怠慢,急忙跳上小船,赶奔兀术大营,粘罕则来到曹荣身侧,拍拍曹将军的肩膀道:“孤王能夺下水寨,曹将军功不可没,只是如今将军御下不严,致使我大军损失不少,这功劳可也要大打折扣了。如今曹将军的功劳保的下你一人不死,可保不下你全家太平,要是曹将军想要荣祥富贵,还请再立新功啊。”
曹荣闻言,咬咬牙道:“既然如此,请大太子给某一匹战马,这张所在营中广布机关,多挖陷坑,某愿做先行官为大军引路!”
粘罕点点头:“曹将军果然是我大金的忠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