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秦焱铮对周延琛的印象差到极点,哪怕两人还算谈得来,但周时薇今日针对宋岚的言行,让秦焱铮觉得周延琛作为一个父亲很不合格。
换句话说,此时此刻在秦焱铮看来,周延琛本身为人处事多半有问题,否则,不会教出周时薇这种不知所谓的女儿!
“对不起!”
周延琛神色诚恳:“今个的事是我女儿言行不当,也确实是我管教不力,才让她不知所谓,对着宋同志说些有的没的,你放心,我回头就好好管教,绝不让今个的事再次发生!”
眼前要是有个地缝,周延琛恨不得能立时钻进去。
平生第一次他被自己女儿丢这么大的脸,但他很清楚,现在不是冲着女儿发火的时候,因为这会给人感觉是在做样子看。
即假模假样,道歉不诚恳。
“咱们两家被踩坏的篱笆墙,我希望尽快恢复原状。”
秦焱铮面无表情:“另外,你我两家既然气场不和,日后还是别打交道为好。”音落,秦焱铮转头看向宋岚:“面对疯狗狂吠,不要和她讲什么道理,直接动手就好。”
“嗯。”
宋岚嘴角噙笑,轻点点头,说:“我也没和疯狗讲道理。”她可是直接上脚踹的。
“做得很好!”
秦焱铮夸赞宋岚,继而对秦雅欣和秦博延说:“知道护着你们大嫂,你们也很不错,好了,都别再院子里杵着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闻言,秦博延和秦雅欣应声,两人被兄长表扬,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为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不约而同招呼两小只到水龙头前洗手。
无人去理会周延琛一家是何表情。
“时砚,你把那篱笆墙归置好。”
李瑶嘱咐儿子一句,拽着周时薇的隔壁,紧跟在周延琛身后回了家。
周时砚应了声,嘴角紧抿,把被袁小雅踩倒的篱笆墙扶起,又找来工具仔仔细细固定好,而后,他冷着脸走进客厅。
见父母皆在沉默,他将视线落向周时薇:“爸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
周时薇没敢坐,她靠墙站着,听到周时砚的指责,咬了咬唇,并未作出回应。
“袁小雅发疯,你不想着劝阻,反倒借机耍你的小心思,周时薇,你的脸呢?”
周时砚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周时薇这个姐姐留,他说:“都还没成年,就成日想男人,有你这样不知羞的姐姐,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简直了,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你拿什么和隔壁宋同志比,就妄想人家的男人,如果你恨嫁,完全可以和爸妈说明白,我相信爸妈肯定会满足你的心愿,把你早早嫁出去,免得你丢人现眼,连累全家的名声!”
“你在胡说,我没有……我只是想帮表姐出口气,没有任何私心!”
周时薇终于反驳。
“这话连你自个都不相信吧?!”
周时砚冷笑:“你有多恶劣,我和你是姐弟,心里一清二楚。直白点说,你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或许爸妈不知你要做什么,我却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你……”
周时薇满脸通红:“你稍继续在这胡说八道!”
李瑶这时出声:“薇薇,你打小就小心思多,可你真得收敛点,不然,你迟早得给家里招来祸患。”
先是被弟弟周时砚冷嘲热讽,现在又被母亲李瑶言语警告,周时薇心中不服,直直地看着母亲李瑶说:“给家里招来祸患,妈,你这是在说你自个吧?要不是你的出身,我爸能申请调到这破烂地方工作?”
“周时薇!”
周延琛眼神冷厉,凝向女儿,他沉声说:“别逼我对你动手!今个的事正如时砚说的那样,纯粹是你的小心思作祟闹出来的。
如果你不针对小雅,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从小到大,我教导你和时砚,不管什么时候,尽可能要做到谨言慎行,你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只要能满足你的小心思,从不顾及其他。
今个你仅仅听小雅口中几句闲言碎语,便不管不顾加以利用,来攻击宋同志,你的用意可以说是昭然若揭。
现在你给我听好了,不想周家变得和袁家一样,就好好管管你的言行。
隔壁秦副厂长后面说的,我可没有看出是威胁,人家能那么说,表明你一旦再招惹宋同志,等着你的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不要想着你背后有周家做靠山,你得知道,周家再能耐,也不可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不顾原则去徇私。”
“多大点的事,把你有必要把问题看得这么严重?!”
周时薇暗翻白眼,心中丝毫不以为然。
“袁家之所以出变故,就我所知,是你表叔他们平日行事张狂,无所顾忌,养出的下一代同样言行高调,用高高在上的嘴脸得罪人,又公私不分,从而导致整个袁家落入颓势。
在大把证据面前,就算是咱们周家,想帮袁家都无从下手。
来日,周家若被人甩出一系列这样那样的证据,你可想过周家会落到什么境地?没了周家,你又该如何是好?”
周延琛眼里没有一丝半点温度,他的声音异常沉冷:“和时砚比,你自私虚荣,嫉妒心强,满肚子装着小心思,以前你做过什么,或许是你运气好没被人发现,
又或许是你行事谨慎,没有流露出马脚,但你别忘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更不要忘了,这世上从不缺聪明人。”
加重语气,周延琛说:“哪天你要是因做错事落到他人手上,别想着我,或者周家其他人能想法子为你开脱,我们总不能为一个你,让整个周家授人以柄!”
客厅里的气氛沉闷而压抑。
周时薇听出父亲周延琛不是随便说说,听出她若是真得栽了,周家不会管她的死活。
……
夜色如墨,这会儿约莫晚上九点钟,秦博延和秦雅欣,及两小只已经洗漱回房间睡觉,就连吴栋也已回房间,察觉时间不早了,宋岚本打算起身跟着秦博延几个一起离开客厅,没成想,被秦焱铮给留了下来。
“你这是有话和我说。”
语气轻浅,不是问,宋岚直接用的陈述句。
秦焱铮怔了下,开口:“咱俩有段日子没有好好说过话,我就想着……”自打恢复工作,秦焱铮是真得很忙,用“早出晚归”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且他晚上回来,吃过饭没歇息多长时间又要做复健,做完复健又前往书房忙到晚上十一二点,总之,是实打实忙得没多少时间和宋岚坐下来闲聊。
对此,宋岚并无什么意见和怨言,只是没少叮嘱秦焱铮多注意身体。
“你说,我听着。”
宋岚眉眼含笑,好整以暇地等着男人起话题。
“今个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半晌,秦焱铮唇齿间溢出一句,闻言,宋岚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由摇头,微笑说:“我没觉得受委屈,反而挺高兴。”
“嗯?”
秦焱铮黑眸中流露出不解。
“二弟二妹他们的举动让我感到很暖心,同时让我知道他们是真拿我这个大嫂当做一家人。”
这是心里话,宋岚云淡风轻:“至于那两位嘴里喷的,我可没放在心上,说白了,她们的言行不外乎是出于女人间的嫉妒。”
“嫉妒?不是故意找事让你难堪?”
秦焱铮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那俩不知所谓的东西嫉妒他媳妇?
随口诋毁,像疯婆子似的,在他看来,明摆着是想毁她的名声!
“那两位其中一个你认识,是咱家隔壁周同志夫妻俩的女儿,另一个是知青,在石宋村下乡,她和陈东泽,也就是我那位前对象是同一个大院的青梅竹马。
之前因为我身上发生的那事,陈东泽选择保持沉默和我分手,这事我和你说过。”
“嗯。”
“可在我嫁给你近一年后,准确点说,在我带着二弟他们出发来分厂这边前,他有到厂洋房区咱们家找过我,从他说的话中,我听出他后悔和我分手,并且想和我重新在一起,说什么不在乎我嫁过人……这事,我应该同样和你提起过。”
“是有说过。”
“我当时就出言拒绝,表明和他早已没有关系,谁知后来在这边镇上偶遇,又在石宋村遇到几次,他对我的心思被袁小雅看在眼里,这就引发了袁小雅对我的不满,觉得我想和陈东泽重新在一起。
其实从根本上来说,她是爱而不得,于是迁怒到我身上,嫉妒我在已经嫁人的情况下,依旧让陈东泽念念不忘……”
秦焱铮忽然出声:“念念不忘?他早干嘛去了!”语气不要太酸。
宋岚笑了:“嫁给你后我可没想过旁人,你用不着吃干醋。再者,我对陈东泽早就没有任何感情,他于我来说,不过是前对象。”
秦焱铮:“你是对他没什么,但他贼心不死!”
宋岚:“那你想怎么样?”
秦焱铮:“不知道。”
宋岚低笑:“用不着自寻烦恼,他是怎么想的不管咱们的事,而你和我已是夫妻,我说过只要你不提离婚,我是不会和你分开的。”
一把攥住她的手,秦焱铮墨染般的深眸中写满认真:“谁都别想把我们分开,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
“知道知道,还想不想继续听我说?”
宋岚挑眉。
“你说。”
秦焱铮的表情恢复常态,但眼神柔和又宠溺,且依旧攥着媳妇儿的手。
被他看得略显不自在,宋岚别过头轻咳两声,继而故作淡定,续说:“袁小雅喜欢陈东泽,然而陈东泽对她无意,
她又知道陈东泽在惦记我,心里无形中生出嫉妒,便意图用我身上曾发生的那事来打击我,要我没法抬头做人。
而今个她突然对着我发疯,源于她今下午被人骗到河边推下水,结果救她的人是村里一个老二流子……”
宋岚把今天发生在袁小雅身上的事原原本本道出,而后,她说:“派出所的同志把那老二流子拘留,这无疑避免了袁小雅嫁给对方,可真正要害袁小雅的是哪个,尚且不知。
周同志估计是担心袁小雅在村里再次被人耍手段出事,就把人带回他自个家,不料,他女儿和袁小雅不对付,在院子里就对袁小雅一通嘲讽和贬低。
我当时和二妹刚做好晚饭,便走出厨房,没成想,袁小雅一看到我像是得了失心疯,踩倒篱笆墙就冲向我和二妹,见状,我接连踹翻她两次,总之,她嘴巴不干净,在我看来,除过嫉妒我没别的。”
微顿片刻,宋岚饶有兴味地看了秦焱铮好一会,可把秦焱铮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这眼神把我看的心里发毛。”
秦焱铮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闻言,宋岚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她说:“隔壁周同志的女儿喜欢你,别告诉你不知道。”
“就她也配!”
秦焱铮嗤笑:“我只有一种感觉,恶心,她看我的眼神令我感到很恶心!”毒舌上线,秦焱铮说:“不知所谓的蠢货,连给你提鞋都不配,也敢肖想你宋医生的男人,在我眼里,她完全是丑人多作怪!”
“你这嘴巴可真毒!”
宋岚笑了笑,说:“年少慕艾本无措,反而还很美好,但如若爱慕的对象不合适,只能说这个人不讲究,且道德上有问题。隔壁女孩喜欢你,我并不在意,
甚至觉得是你够好,才能引来异性爱慕的目光,可她企图折辱我,来成全自己的小心思,说实话,我对此挺讨厌。说实话,你但凡晚出现一会,她定逃不开被我当着她父母的面教做人这个结局。
不就是嫉妒我能和你做夫妻,不就是想摧毁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和我耍心机,她还嫩了点!”
“我媳妇威武!”
秦焱铮竖起大拇指,很快,他懊恼说:“都怪我不该出现那么早,我应该在院门口等上片刻,这样你也能好好叫对方怎么做人。”
“你……”
宋岚忍不住发笑,不知道该对着男人说什么好了,这未免太纵着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