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寒自己拖了下椅子,坐了下来,又双手抬着椅子,向桌子前靠了靠。
魏氏夹了块排骨放进了他的碗里。
“来,快吃,你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些肉才好。”
夏舒寒没有做声,兀自拿起筷子,夹起那排骨,直接塞进了嘴里。
管她什么心思,有好吃的,他不吃白不吃。
魏氏语重心长开口道:“母亲近些日子有些忙,都没能顾得上你。听说你这段日子非常用功,母亲觉得十分欣慰,我们寒哥儿终于也长大了。”
夏舒寒耳朵动了动。
上次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上次她说,他还小,该玩就玩,用不着急着读书。
果然,他这母亲,还真是花样多。
夏舒寒吃完一块排骨,自己又夹了一块排骨,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嗨,从前母亲总想着,你还小,不想把你早早困在书本里,总希望你能过得轻松快乐些,不过眼下,母亲不能像以前一样纵着你了。你兄长马上就回来了,你爹爹过不多久也会回京,他们可不会像母亲这般宠溺大度,你若是不好好读书,你爹爹是会真的罚你的。好在,你自己懂事,提前收了心。”
夏舒寒啃骨头的动作顿了顿,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吗?
片刻后,他又继续啃排骨。
魏氏朝姜嬷嬷使了个眼色。
姜嬷嬷连忙端了个木盘过来。
“这是母亲为你准备的笔墨纸砚,既然要学,这些工具自然要用好的。你且拿去用,往后读书时缺了什么,尽管跟母亲说。”
夏舒寒看了眼木盘上的东西,眸光顿了顿。
还真的都是不错的东西。
不说别的,就那支狼毫,也值好些银子。
夏舒寒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手,朝魏氏问道:“母亲,这些都是给我的?”
魏氏笑笑:“那是自然,母亲还能是为别人准备的不成。”
夏舒寒伸手拾起那支狼毫,左看看,右看看。
书院里有人用这种笔,不过都是皇族或者朝中大员子弟。
没想到,魏氏竟也给他买来了。
他又看了看上面的砚台和宣纸。
品质均是上乘。
夏舒寒终于有了些笑模样:“儿子谢过母亲。”
说着,伸手接下姜嬷嬷手里的木盘。
魏氏突然沉声道:“先等等。”
夏舒寒手一顿,咋了,这还需要什么条件?
就说他这母亲心思复杂吧!
魏氏略显严肃道:“你得先答应母亲,拿了这些好物件,便一定要好好读书,切不可偷懒耍滑,或者出府听曲赌博。”
夏舒寒心下松了松。
竟是为了督促他读书?
有和三姐姐的约定在,他自然是要日日去书院。
夏舒寒笑呵呵应下:“这个母亲放心,我定不会辜负这些好东西。”
魏氏又给姜嬷嬷使了个眼色。
姜嬷嬷又掏出一袋银子出来,递给夏舒寒:“三公子,这些银子你拿着,这是夫人给你的零用钱。”
夏舒寒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银子。
从前魏氏也给过他银子,可都是几钱几钱的给,从没有这么给过一整袋。
他有些惊奇地看向魏氏:“母亲,这个也会是给我的?”
魏氏点点头:“你是我们夏府的公子,如今日日去书院,身上总要有点银钱傍身。万不可再出现上次那样,被人堵在门口要银子的事。”
原来,魏氏是关心他的。
夏舒寒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原来母亲一直以来都是这个心思,那此前自己岂不是瞎琢磨?
他有些激动地接下那袋银子。
魏氏道:“只要你乖乖的读书,不惹事,往后我还会给你银子的。”
-
夏舒寒从魏氏屋里出来,心里乐滋滋的。
他没有回自己房里,而是带着银子直接去了苏氏的兰林阁。
“小娘,我有银子了,分你一些?”
进了屋,他便慷慨地对苏氏道。
苏氏诧异道:“你哪来的银子,莫不是,你又去赌了?”
夏桉此时也在苏氏屋里,正在陪苏氏喝茶。
她看了看夏舒寒,只见夏舒寒理直气壮地坐到了她的对面,显然,他应是没有做什么违反二人约定的事。
夏舒寒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道:“小娘,这银子是因为我近期表现比较好,母亲赏给我的。母亲说了,若是我能继续好好读书,她还会继续赏我银子的。以后,你就有银子了,我会罩着你。”
他又看向夏桉,道:“三姐姐也一样,我都会罩着你们的。”
夏桉闻言,有些想笑。
无论如何,她这个弟弟心里倒是个有担当的。
夏桉瞥了眼夏舒寒别在腰间的钱袋子。
魏氏是因为夏舒纬要回京了,正在入仕为官的重要档口。她想用这些好处,安抚住寒哥儿,让他不要惹是生非,影响她那个长子的仕途。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将夏舒寒关在府里不让出门。
这一世,因着夏舒寒依照与她的约定,日日都去书院,她便顺水推舟,让夏舒寒好好读书。
他这个弟弟,如今依然没看透魏氏的心思。
只要魏氏给些甜头,哄骗一番,他心里依然会敬着魏氏。
可若是魏氏有一日突然朝他伸出了魔爪,他或许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夏桉看着夏舒寒,是时候让他也看清一些东西了。
那便这次一起解决了吧。
-
那边,晚膳结束后,姜嬷嬷伺候魏氏洗了手,坐到了软榻上休息。
魏氏希冀地开口道:“我的纬哥,我已经有大半年没见到了,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水土不服,瘦了些?”
姜嬷嬷安慰她道:“怎么会。我们大公子向来质朴,走到哪里都会适应的,夫人不用担心这个。”
“是啊,我儿是多清朗质朴的一个人,不然欧阳先生也不会看中他。又是状元,又是探花,却只有我儿入了他的眼。”
“是啊,这也是夫人你的福气,生了个好儿子。此前夫人一直在帮大公子物色适合的婚事,如今可是有了主意?”
魏氏略显神秘地笑了笑:“自然是有。我觉得,欧阳先生的那个嫡长孙女就不错,她出身名门,父亲现任户部尚书。欧阳先生又是纬儿的老师,若是能促成这门婚事,那我纬哥儿的前程就有保障了。我想了,待纬哥儿回京,在翰林院封了职务,我就在府里办场宴会,到时候,想办法将人请过来,好好招待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