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的话,花娘子听得云里雾里,没太明白夏桉话里隐藏的意味。
她再次开口道:“听姑娘的意思,是铁了心要在这开铺子?“
夏桉淡淡一笑:“对,铁了心了。”
这时,布庄的云掌柜开口道:“哎呦,有人铁了心的要进来,我今日可还是铁了心要把这铺子给关了。人家自小锦衣华服的千金大小姐,过惯了安定富贵的生活,哪能明白咱们市井里的这些门道?要我说,人家要开便开。赔了钱,你家也赔得起。你们跟着瞎操什么心?”
云掌柜长得有几分姿色,父亲曾是个通判。
她自小也是管家小姐。
可惜他父亲不争气,因为徇私舞弊被罢了官。
她从此便从跟着父亲成了市井小民,最后嫁了个开布行的相公。原想着开布行就开布行吧,做生意也可以越做越大,越来越有钱。
偏这布行近些年生意越做越差,她现在真是忍不了了。
只是没想到,这会儿了还会有人主动来泗水街开店。
实在是好笑。
她见了夏桉一身贵女的派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年幼时光。
心里是又嫉妒又难受。
不过,这姑娘见了这姑娘既不长脑子,还头铁。
她心下开始瞧不起她。
人家非要要来这里开店,那就让她开呗。
反正她可有脑子的,及时止损才是正理。
花娘子听着她阴阳怪气的声音,斥责道:“云娘子,你好好的一个人偏生长了一张嘴。不会说话便少说,少给我们泗水街丢脸。泗水街就你这根烂舌头最膈应人。”
她转而对夏桉道:“姑娘,你别听她地。不过你看着也是个聪明的人,就听听我们的劝。你不要以为我们是怕你来抢生意,才跟你这样说。姑娘你想多了,这街上现在甭管谁家生意好,我们也都能跟着沾沾人气,互利才能共赢嘛,我们可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夏桉当然没将刚刚云娘子的酸话放在心上。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在这种市井小地方,居然还会有花娘子这般如此心胸开阔的商人,不禁对花娘子心生好感。
她问花娘子:“您刚刚说,您家是卖什么的?”
“我啊,我是卖胭脂的。你看我这张脸还看不出来?”
夏桉这才注意到,这位妇人的脸上,还真是色彩斑斓。
眼周涂得孔雀绿眼妆,两腮涂得葡萄紫腮红,脸上抹的是樱桃红胭脂,嘴唇则是鲜艳的大红色。
整体看上去,还真是不伦不类的喜人。
夏桉笑笑:“看,看出来了。”
这时,纪先生也站了出来:“那姑娘能看出我卖得是什么吗?”
男子一副儒雅书生打扮,发髻上却插了根红宝石发簪。
“你的也很明显,卖首饰的。”
曹大汉也神气地往前走了一步:“那……”
未等他开口,夏桉赶忙道:“显而易见,您是买铁器的。”
这一身腱子肉,若非夏桉有过前世经历,此时都不敢正眼瞧他。
曹大汉挠挠头呵呵一笑:“姑娘好眼力。”
夏桉:……
咳,过奖了。
云娘子不屑地将头转向一旁,扶了扶头上的花钗。
她可没心思跟夏桉介绍自己是卖什么的。
她卖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
夏桉看出云娘子对自己好像有股莫名的敌意,便也没有理她。
夏桉对着众人道:“小女不敢耽误大家的时间,各位掌柜不如先回去,小女自己先进铺子看一眼。过一会儿,我会分别到各位的铺子光顾的。”
云娘子扶花钗的手一顿。
她还要光顾大家的店?
她心下犯了嘀咕。
这女子出手一定不凡,她若是来店里消费,肯定可以小赚一笔。
她转过头便要跟夏桉也说说自己的铺子,正欲开口,话却被花娘子高嗓门堵在了嗓子眼里。
花娘子附和夏桉道:“好好好,大家都别围着了,让人家姑娘先忙自己的事。”
纪先生也退后道:“就是就是,我们别耽误姑娘忙正事。”
众人闻言,一一四下散开了。
云娘子见状,只能悻悻跟着人群一起离开。
待周围没人了,喜鹊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好家伙,泗水街的人竟这样热情。”
周围终于清净了,夏桉回身看了眼酒馆,凝神片刻,淡淡勾了勾唇角。
泗水街东西向,这间铺子位于泗水街北侧靠中间部分。
上一世这里成为旺铺之后,魏氏为自己提前卖掉这里的三间铺子后悔得捶胸顿足,然后跑到祖母面前诉苦,开口向祖母要了这间铺子。
祖母人到晚年,对身外之物甚是淡泊。
她开口要,她便就给了她。
这间铺子后来为魏氏带来了不斐的收益,就算遇到经济不景气的时候,有这间铺子顶着,也帮她挺过了大部分的危机。
夏桉紧了紧唇角,眸子里划过一抹冷戾。
这辈子,就让她悔到烂肠子好了。
喜鹊讷讷道:“姑娘你看那些铺子生意多难做啊,我们要卖些什么才不至于赔钱呢?”
夏桉看看店招牌:“我们还是卖酒。”
喜鹊惊诧:“还卖酒,这里不就是卖酒才关门的吗?”
抬步走上台阶:“要也要分谁卖,卖什么样的酒呀。”
实际上,她能寻到一个神秘的酒方。
按照前世的经验,可以一炮打响。
年后很多事情都要行动起来了。
刚好,这间酒馆从前已经得到官府经营酒水的审批,手续齐全。她也不用再进行一些经营方面的报备。
喜鹊拿着温嬷嬷之前转交给她们的钥匙,打开了酒馆的大门。
一主一仆,一前一后,抬步迈进了这间闲置已久的酒馆。
酒馆的斜对面,是一间茶楼。
郑锦儿看了眼夏桉进酒楼的背影,高高扬起的眉眼溢出丝不屑。
夏桉刚刚下马车时,她便认出她了,不就是上次在诗会见到的,夏媛那个鲜少露面的庶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