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副导演喊停，一场激烈的打戏结束。
章晓天来到顾时宴面前，不卑不亢地寒暄：“顾总，您来了。”
顾时宴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即将六十岁的业内名导，面带微笑：“章导，剧组的经费不够了吗？”
章晓天一愣，激动地摩搓着手，故作矜持：“还够撑个十天半个月的。”
顾时宴了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会追加资金，但是他们必须重新去特训，找个专业的武打老师教他们，不要来来回回就那几下。”
那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不是小打小闹的市井。
章晓天听出顾时宴对演员打戏的不满，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般竖起大拇指：“顾总，还是您目光如炬，一眼就瞧出问题。”
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他之前在琐事上耽误了不少功夫，也看出了几个演员的打戏不够精彩。
虽然有替身上场，也有后期剪辑，但是终归是不够圆满，便想着暂停拍摄，重新训练他们的仪态和武打动作。
可是制片人让他打消念头，说是剧组经费烧的太厉害，拿不出多的钱去特训演员，暂停拍摄更是不行。
为此，他跟制片人争执了好几天了，两个人都憋着气。
顾时宴笑着打趣，“章导，您向来刚正不阿，可不是个会拍马屁的人啊！”
这是为了钱折腰了！
见章晓天面露羞赧，他识趣地转移话题，而后提醒道：“资金我可以追加，但是我要的是一部惊世之作。”
“换而言之，你要的是角逐奥斯卡，而我要的是口碑票房双丰收。”
一个为名，一个为利，相辅相成。
章晓天心照不宣地伸出手，“顾总，合作愉快。”
他就喜欢跟这么痛快的投资人合作，这也是他一直留在顾氏集团的主要原因。
毕竟，这样钱多还不作妖的金主，是哪个导演都梦寐以求的。
顾时宴回握。
两人松开手后，顾时宴刚想提出告辞，就被一个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人给打断了。
纪遇城抱着一沓照片小跑着来到章晓天面前，喘着粗气，说话急匆匆的，含糊不清：“老师……老师……”
章晓天顾忌着投资方在场，只好墩着脸训斥：“都这么大了，做事还毛毛躁躁的，我还能指望你些什么！”
纪遇城扬起手上的照片，笑容真诚又讨好：“老师，这是我刚海选出来的几个新人，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他嫂子那条路是走不通了，他也不敢再去触他哥的霉头，就又去海选了，忙活了两天，但也就只有这几张勉强能看的过去的照片，真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章晓天对自己的心头大患很是重视，当即就接过照片，结果只看了第一张眉头就皱起来了。
“眼睛呆滞无神。”
“脖子太短，土气重！”
“这个脸型圆钝，上镜不好看！”
“整过容，鼻子一看就是垫的！”
“还有这个，p图痕迹太重了！”
“……”
直到看完所有的照片，也没一张令他满意的，每一个都被他挑出来毛病，嫌弃的不行。
“小城，你这都找的什么啊，我要的是白月光，不是随处可见的白饭粒！”
章晓天对这个至今未定的角色感到棘手不已，能让男主至死都不能忘记的白月光是不是他一开始就期待过高了？
但是两个女主演已经定了，都是有名的美人，也符合人物设定。
但是这两个无比优秀的追求者在男主面前都铩羽而归，只因他心有所属，此生再难心动，全部身心寄予江湖，最终慷慨赴死。
要是他的白月光压不过两个女主演的光芒，怎么能让观众信服真爱无可替代呢？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章导，有什么问题吗？”
顾时宴骤然出声，直接惊醒了沉浸在思考中的章晓天，他这才反应过来，投资人还被他晾在一边呢？
他连忙道歉，“顾总，抱歉，方才是我失礼了。”
说完又毫不客气地扯过纪遇城，跟顾时宴介绍，“顾总，这是我的学生纪遇城，被我叫来剧组帮我的忙。”
纪遇城一脸惊奇地看着这个长年活跃在网络上的风流浪子，今日一见，果然温柔多情，俊美斯文。
然而他最好奇的是，同学们说他是最成功的影视投资人，只要有他投资的戏，就没有不爆的，最差也得是个小爆！
纪遇城有点小激动地伸出手，“顾总，您好，我是纪遇城。”
纪遇城？
顾时宴挑眉，看了看同样一脸兴致的沈牧，而后问道：“纪遇深，是你哥？”
纪遇深那样心思深沉、满腹算计的男人竟然有这么一个干净清澈的弟弟？
雌雄莫辨的乖巧少年茫然地点头：“你认识我哥？”
顾时宴恍然想起有段模糊的记忆，那是在两年多前的纪家寿宴上，纪遇深曾拜托他帮忙将自己的弟弟引荐给章晓天，但之后就不了了之，再没提起过。
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吧！
没想到，不需要别人引荐，这个小少年也自己走到了章晓天的面前！
顾时宴淡淡一笑：“有过一面之缘。”
确切地说，算上今日的错身而过，是两面之缘。
但顾时宴因着对纪遇深莫名的不喜，已经对纪遇城失了兴致，直接看向章晓天：“方才的问题您还没回答，我很好奇。”
章晓天也没想隐瞒，索性直言相告，以顾总的能力和地位，还有身边围绕的美女，说不定就能给他解决了。
“是这样的顾总，这部戏的男主有一个白月光，我们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不等顾时宴做出反应，沈牧倒是好奇的不得了，声音中透着不可思议，“圈内圈外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合适的吗？”
“那个人物设定太完美了，根本不像是现实中的人，就像是存在记忆中的一个幻想而已……”
章晓天双手比划着形容：“清冷皎洁如月光，五官却要秾稠艳丽，安静从容，高贵典雅，最重要的是还要有书卷气。”
“可是我看遍了所有女演员的照片，也没有找到贴合人物的书卷气啊！”
“书卷气。”
顾时宴缓缓的咀嚼着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