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上,张启山和谢宣都站在城楼上,白琉璃站在他俩的旁边,看着下头黑压压的人群。
张启山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无数人的血、无数人的命、还有满身的伤疤一起堆砌出了这座城楼。
张启山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时候,恍然以为自己踩着家人和同袍的尸骨。
也的确如此,他的家人阴阳相隔,他的同袍埋骨黄沙,明明如今已经胜利,但除了白琉璃的手,他的手中还是空无一物。
只有她,是亲人,是同袍,是朋友,是爱人,是一切……
他要抓住她,因为他只有她。
白琉璃默不作声,只是也看着下方,看着欢呼的人群,她想,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可惜,尹新月没有看见,霍三娘也没有看见。
但好在,她还能替她们看,看国家繁荣昌盛,看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
大典结束后,大家一起吃了顿饭,拍了张照,很快又各奔东西了。
九门提督到底和历史一起,被尘埃覆盖了。
狗五回了杭州,他入赘后已经下定决心在杭州落户,告别以前的日子。
黑背老六背着刀离开,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陈皮也有了自己的地盘,但他大多数时候更喜欢到处跑,没个定性,白琉璃和二月红知道他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也就不怎么管他。
半截李霍仙姑和解九都有自己的生意要忙,他们已经在北平扎根,要见面随时都能见,倒也没什么不舍的情绪。
齐铁嘴和二月红一起住进了白公馆,北平的白公馆又建起来了,比长沙那个还气派。
张启山忙得晕头转向,军队的事情需要他处理,国防的事情是重中之重,方外局的建立也刻不容缓。
是的,方外局,上面最后定下了这个名字,那些拥有奇异能力的人,叫奇人太普通,叫异人不礼貌,所以最后定下了方外之人这个称呼。
而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方外之人管理保障局,简称方外局也随之成立。
当然,里面只有张启山一个光杆司令。
但自成立以来,上头的命令就一个接一个,类似于:快去找剑仙!快去找奇人!快去下墓探索找诡异等等等等……
恨不得把张启山当骡子用。
到后来,张启山甚至在烦躁之下直接自爆。
老子就是奇人,我全家都奇!
但很快就被一群科学家们直接逼退了。
张启山:我就是奇人!
科学家们:你会御剑吗?
张启山:……
科学家们:那退一步,你会什么法术吗?
张启山:……
科学家们:那再退一步,你会飞行吗?
张启山:……
科学家们:那再再退一步,你会……
张启山:我都不会,但我很能打
科学家们:(撇嘴)袋鼠也能打,你管袋鼠叫神奇动物吗?
张启山:(抿唇)我还活得长
科学家们:(睁大眼睛)王八能活三百年,你能吗?
张启山:……
张启山:不能
科学家们:……
科学家们:那你说个屁啊,浪费大家时间。
科学家们:身上纹个穷奇就以为自己是穷奇了,我还炎黄子孙,龙的传人呢,也没当自己是真龙啊!
在这样轮番问答后,张启山沉默退场。
他甚至默默反思自己,是不是我太骄傲了,我就是比别人活得长一点,好像确实没什么特殊的。
但很快,他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一切都是张家的错。
要不是张家这么多年一副高高在上,都是神人的样子,他至于对自己这么有自信吗?
仔细一想,很神奇的张家也没有一个人会御剑,会法术,会飞行的,也就活得久一点。
但哪怕麒麟血最浓的族长,好像也没有哪一个活过三百年的。
活得还没有王八长,有什么好得意的。
张启山对张家原本就为数不多的敬畏,彻底无影无踪了。
对张家的敬畏没有了,但工作还在这里,就像暑假作业一样,只要你不做,它就绝对不会消失。
无奈之下,张启山又只能来找白琉璃。
和他一样,白琉璃这些日子也忙得飞起。
因为她有钱,很有钱,哪怕在战争时期,白家基本倾尽家财,支援抗战,但天生沐春风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很快的时间,那堆该死的钱就又源源不断挣回来了。
主要还是外国人的钱太好骗,啊不对,太好挣了。
总之,白琉璃很快就又成为了首富,因为她根正苗红又有钱,很快就受到上面赏识,让她来搞财政工作。
还是那句话,当你的钱多到只是一个数字的时候,你就能光明正大地说:
我对钱没有兴趣。
同时,你也肯定不会去贪那点小钱。
所以,就任财政部部长的白琉璃同样忙到飞起,战争结束,百废俱兴,哪里都要花钱。
虽然白琉璃不介意自己多捐多填,但转亏为盈才是正路。
好在她本身来自后世,对改革开放、企业建设和经济管理都有一定了解,也就立刻大刀阔斧的干起来。
这样一来,她几乎忙的脚不沾地,忙到连和二月红齐铁嘴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在白琉璃的主持下,二月红挂了个一级演员的头衔,闲来无事写写戏本子,教教新徒弟。
陈皮那个不争气的嗓子和破锣一样,如果说下地是师傅领进门,枪毙靠个人,陈皮的能力足够枪毙半小时。
那唱戏就是师傅领进门,吃饭靠个人,他的嗓子足够他活活饿死。
但这到底是无趣的。
二月红来北平是为了白琉璃,头衔也好,新徒弟也好,他其实都不怎么在意。
他只在意白琉璃,他的生活也只有她。
但白琉璃的生活中有太多的东西,二月红不是全部,甚至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更重要的是,二月红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重了。
因为他在慢慢老去,而白琉璃却像是不老的一样。
他们初见的时候,白琉璃比他小,能甜甜地喊他二哥。
但现如今,他眼角生了细纹,鬓边添了银丝,可她仍然年方二八,青春靓丽。
她再喊他二哥,二月红竟有些不敢应了。
但他到底不愿意离开,只是仍旧留在白公馆里,擦拭着相框,看着白琉璃远去的背影发呆。
他愿捧杨枝常伴莲台,可莲台上的观音千年后容颜仍不改,莲台下的童子却已经换了一代又一代。
到底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