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关于这一年,高情商的说法是,1916年对于种花来说,不是什么好年份;低情商的说法是,自从1900年打西边来了八个土匪后,种花就不知道什么叫好年份。
1912年,大清的棺材板终于被盖严实,但百姓的日子也没有彻底好过起来。
骚乱虽然暂时平息,但社会形势更加恶劣,国内各派势力风起云涌,阶级矛盾针锋对立,各路洋人老爷在各个渠道精耕细作,恨不得连碗带钵全都端走。
在这种情况下,白琉璃带着一众小张们来到了北平。
是的,白琉璃还没有撤,距离她出生还有大概半年的时间,她打算在这个时间段里,给一起跑路的小张们留个安身立命之所。
毕竟,莫衣的人设是个只要妹妹在身边,过完一天是一天的日子人,还是个在地底下墓里蹲蹲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神仙,让他搞基建也太为难人家了。
而小张们属于技能点满,经验不足,没抓到时代痛点,不好进行技能转化,产品迭代。
但好在这些事情白琉璃她都擅长啊,最多就是把她以后干的事情提前十几年再来一遍呗。
首先,让莫衣紧急出动,把后续敢追上来的张家人扫进历史的垃圾堆,让这些封建余孽知道什么叫做改革春风吹满地,我有莫衣我争气!
接着,拿泗水古城里堆积的大量黄金(实际上是系统出产的)开路,上至老北京上三旗封建余孽,下至胡同串子外八行手艺人,打通各个关口,开展情报交易。
是的,白琉璃给这一支张家叛逃分子们安排的路子,是情报买卖。
一来小张们身手过人,智商超群,在适应时代和社会背景后,能迅速找准自身定位,在各行各业深入发展,搞到多种情报。
二来,情报这碗饭吃着比较随意,也就是说小张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干自己想做的事情,好不容易脱离张家,自身的意愿和快乐也是很重要的。
三来,她以后建立的白氏商行有一个规矩,除了情报,什么都卖,现在再建一个情报组织,除了情报,什么都不卖。
日后两个组织暗通款曲、私相授受,不就双剑合璧,天下无敌了吗?
在定下日后的发展基调后,小张们各显神通,很快,专卖情报的璃仙阁就发展起来了。
当然,璃仙阁之所以能快速发展,和另一个原因也是分不开的,那就是白琉璃在穿越之前,把这几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背下来了。
这些都属于宝贵的情报财富,帮助小张们增加了不少底蕴。
可以说,在自由空气的刺激和信仰加成下,所有小张们都发奋图强,誓当卷王,要把组织做大做强。
只有一个人除外。
“在想什么,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白琉璃爬上屋顶,她没有梳头,散着一头黑亮的长发,穿着一身淡青色鹅羽纹的旗袍,坐在了小哥的身边。
在想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小哥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白琉璃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是不适应外面的生活吗?其他孩子一开始也这样,他们在张家的那个小村子里呆得太久了,不适应外面灿烂的阳光,嘈杂的声音,和形形色色的人……”
“但他们现在好了很多,外面有漂亮保暖的衣服,有各种各样美味的食物,还有一大堆好玩的新奇有趣的东西,大家都很喜欢……”
“张时雨喜欢种花,张映雪喜欢钓鱼,张海澄喜欢听音乐,张离怀喜欢画画,你不知道,他这些日子还去报了西洋的绘画培训,学着拿炭笔画素描……”
“大家都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开始过快乐的自由的生活,小官,你呢?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吗?”
小哥一直沉默,一言不发,他抬头去看已经爬上树梢的明月,秋天的月亮格外圆,月光洒在院子的青石板上,像是一潭清水。
他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月亮,一些从泗水古城出来的时候就存在在心里的东西,又泛了起来,绵绵软软的像是柳絮。
这些轻柔的飞絮层层叠叠的压在他的心里,把他的心和喉咙都塞住了。
可白琉璃不想他沉默,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用肩膀轻轻地撞他,用带着一点撒娇的口吻说,“说说嘛,小官,和阿姊说说嘛……”
从泗水古城出来之后,白琉璃对着小哥的自称就变成了姐姐,或者阿姊,毕竟她恢复正常年龄后已经十六岁了,比十三岁的小哥大了不少。
可惜幻境里的白小官叫得很爽快,幻境外的小哥却怎么也不肯开口。
十六岁的白琉璃和十三岁的小哥一起坐在屋顶上,白琉璃比小哥高半个头,在她长达五年的饿了么骑手派送下,小哥这些年个头蹿的很快,估摸着以后能比吴邪长得高。
小哥被她轻轻地撞着,一种莫名的酸楚从鼻腔里狠狠地涌了出来,不给他任何抗拒和逃避的机会,他忽然转过头看着白琉璃,声音冷硬,
“我喜欢你,可你要走了!”
“外面什么都很好,可我马上要没有你了!”
我怎么可能高兴?我怎么有心情去找其他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最喜欢的人要消失了!
我要失去你了啊!
那股被压抑的悲伤一股脑冲了出来,他小小的世界原本一无所有,后来多了两个人,白琉璃和白玛。
从天而降的仙女姐姐,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
可现在,白琉璃要离开他了,他还一次都没见过白玛。
他还没有得到,就要彻底失去了。
白琉璃的身体僵住了,她忽然有点不敢去看身边的孩子,那股无形的悲伤像冰冷的海潮一样向她涌来。
他在难过。
像第一次知道白玛的存在时一样难过。
白琉璃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愣了好一会,忽然伸手抱住了这个孩子。
像五年前一样。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半晌后,小哥才轻轻地说,“对不起。”
【这个时候,其实亲情占比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