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的事情筹备的很快,毕竟林陈叶很是急迫,再加上一切事务早就筹备多时,只是因为谢太后的事才搁置起来。
陛下南巡虽然朝中多有不赞成,但也有很多人举双手双脚赞成。
现在朝中的不少官员之前都是坚定的听从谢太后的命令,对陛下不太服帖,还有很多更是明目张胆地跟陛下叫板,陛下都硬生生忍下来。
那些都是股肱之臣,大兖需要他们,陛下不是昏君,也不会因为这些莫须有的小事处罚。
可这些人就不一样了,本身人微言轻,所居的官职你不干自然有别的人顶上来,所以心里一直担心林陈叶处理完谢太后的后事之后跟他们秋后算账,没想到陛下突然提出南巡。
南巡好啊,陛下南巡之后沿途事情一多,万一就忘了处理他们呢,或者他们也可以趁这个时间提早安排好后路。
是以在朝堂上,林陈叶所说南巡之事做的各种决定,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各部顺利协作,队伍很快处理好了。
只是有一点,太尉高要见劝不动陛下南巡之心,退而求其次请陛下带着皇后出巡。
“太后去世不久,难免人心浮动,陛下带皇后出巡既合乎礼制,又可向百姓昭示大兖河清海晏,万民归心。”
“高爱卿也知道眼下太后刚刚去世人心浮动,后宫之中犹以太子和太后最为亲厚,太后离世对太子打击甚大,每日哭闹不止,需得皇后在身边才能心安。这次南巡,还是不带皇后为好。”
“陛下,夫妇本是一体,您此番出巡皇后理应陪同在侧,若是陛下担心太子,也可带太子一同前往。太子乃国之储君,让他早日体察民生也是好的。”
林陈叶早就不满高要带谢曦出巡的提议,见他竟然还想着一并带着太子更是忍不了。
幸好有一位大臣见林陈叶面色不虞猜测他应该不同意,及时提出反对意见。
“太尉大人此言差矣,太子如今不过八岁,南巡不仅旅途劳累,而且还要经过许多未经修缮的道路,太子殿下如何受得了,还是留在宫中为好。至于大人方才所言让皇后一同前往更是不可,陛下已然离开平城,万一宫中发生什么事,我等身在宫外如何得知。皇后留在宫中看顾太子及众人才是万全之策。”
高太尉还要再说,林陈叶不耐,直接否决。
“太子已然八岁,成日随寡人在清净殿看奏折也该有人用武之地,纸上学来终觉浅,正好趁此机会学着监国吧。”
最后有人问起,既然太子殿下留在平城,那身为太子少师的谢觉是否应当一同留下协助太子监国。
“谢觉随寡人一同南巡,寡人对他另有安排。”
当时谢觉就觉得不妙。
安排?
陛下您对我有什么安排,我怎么不知道啊
直到谢觉骑在马上的时候,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大太阳,徒然生出了一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
炽热的太阳驱不散他心中的疑窦。
游金从后面骑马追上来,“小谢大人,酷暑难耐,陛下怕您受不住,让您去马车上避凉。”
“不了,”谢觉骑着马腰杆笔直,像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军,誓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别的大臣都在骑马,独我一人车驾而行,不妥。还请游大人转告陛下,为了不堕陛下公正之心,我骑马即可,不必乘天子之乘。”
游金见劝不动他也不再劝,回去禀了林陈叶。
林陈叶望了一眼前面骑在马上谢觉昂然的背影,下令让所有在外面骑马的上了年纪的大臣进马车,夏日炎炎,免得中暑。
命令很快传下去,谢觉看见身边一个个大臣弃骏马择马车,有一位大人经过谢觉时还贴心的问了一句如此天气,谢大人要不要和我等一起上马车上避暑啊?
谢觉刚想客气客气,同样经过身边的一位大人替他回答:“你当谢大人是你我这等的身子骨啊,人家谢大人年轻力壮,这点太阳算什么,莫说是在太阳底下骑着马慢慢走,便是在冰天雪地纵马驰骋也不在话下啊。”
两位大人说说笑笑走了,只留谢觉一个人在原地有苦难言。
临近午时,日头越来越盛,谢觉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后背全然湿了。
他有心想把汗擦了,可周围的禁卫军在马上纹丝不动,一点也没有热得受不了的意思,他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
他也不想想,那些禁卫军整日干的便是巡逻站岗的活,哪个不比他耐寒忍热,他平日出门坐轿,酷暑有伞,如何能和他们比。
游金看差不多了过来又一次请他上陛下的马车 说是陛下宣他。
“既是陛下相召,那臣理当前往。”
“陛下还说,若是谢大人仍向与士兵同甘共苦,那他便成全谢大人的一番苦心。”
“不必了。”
谢觉调转马头,一马当先把游金甩在后面。
等到了马车上,谢觉才觉自己又活了过来,虽然只得一处阴凉之所,但比起在太阳底下慢慢骑马,已不知好了多少倍。
林陈叶体质偏凉,在马车之中不觉多热,但看谢觉汗如雨下,前胸后背皆被汗湿,整个人如同从蒸房里出来,好好一个白面郎君变得如同害羞的小娘子般粉面含春,便知他热得不清,让游金端上浮瓜沉李,竹夫人等一应避暑器物。
谢觉也不客气,拿了风扇便扇,游金想代劳谢觉挥挥手拒绝了,嫌他扇得太慢。
扇上大概涂抹了一些避暑消热的香料,闻起来有凛凛的凉意,使他被热得发昏的脑袋清明起来。
若不是在陛下面前不宜衣冠不整,谢觉真想把衣服脱了好好凉快凉快。
林陈叶看他如此难受,怕他中暑,“要不要使人搬几块冰上来?”
“不用,”谢觉掏出帕子擦了一把汗,“陛下身体不好,还是注意些吧,我一会儿就能歇过来。”
“让你刚刚上来你偏嘴硬,若是方才上来哪还有受这等罪。”
我这不是害怕吗,谁知道你有什么事等着我。
林陈叶近来看他的眼神总是别有深意,纵他和林陈叶十几年的交情也说不好他在想什么,但总觉不是什么好事,只能能避就避。
谢觉休息好了面上粉色褪去,不再像个粉面桃花的书生,林陈叶看得顺眼了些,直接和他说自己下一步的安排。
“我想迁都。”
好啊,怪不得这次出巡不带太子不带皇后,偏偏带着自己,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