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麒麟扣住江南念的细腰,她抚着他的面,一套流程下来。
半长头发被她修剪了一番,扎人的胡子也没了。
“念念,以后不许帮别人。”
就知道,这小醋坛子开始吃味了。
拿着毛巾擦拭他碎发的女子微微捧着他的脸,落下一个吻在他眼眸上。
“我会这样亲他们吗?”
又落下一个吻在他的唇上,摩挲。
“这样的喜欢只给我的小夫君!”
张麒麟拉过她坐在他腿上,俯首,咬住她唇,温暖的舌轻轻勾卷。
“不许,不可以,我的。”
“嗯,你的。”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听小夫君的。”
“我不小了,念念比我小。”
“哦,那哥哥要不要去洗洗?”
“……不是哥哥,是夫君!”
“小官哥哥夫君,好不好?”
他此时温柔眷恋的吻就是给她最好的回答。
他终于等到了她的回应,月亮落在了他的怀里。
她似秋露之后桂花清气四溢,醉人好似在不经意间攻占心房。
张海客他们来了,白玛在风雪中走了。
他们一起埋下了心愿瓶在那棵松树之下,双手合十默默祈愿。
冰雪化了的季节,他们又送走了张海客兄妹俩。
时间如流水,张麒麟白日留一点时间依旧去雕刻石头。
剩下的三人日常不变,有时候四人也会一起出行。
更多的时候她在一边玩闹,看着他们做自己有兴趣的事情。
终于完工流着泪的雕像,手中捧着一弯月亮。
“我等回了夫人,以后不会再弄丢了你。”
“好,我们一直在一起。”
三年服丧期终于过去,他们四人骑着马游走在周边小国。
走走停停,有时候也会停留喜欢的地方多待些时日。
有时候重新回到墨脱的家,平静的过日子。
张麒麟这些年磕磕碰碰的种了些地,收成时好时坏。
张千军和她打理着白玛留下的药材地和小花园,收获还不错。
张海楼做饭手艺在她的挑剔之下,日渐长进。
阳光甚好的日子,她漫不经心的躺在摇椅上啃着果子:“马上混乱的时局来临,你们想不想出国溜达。比如说留个学什么的?”
想到马上来临的十年浩劫,她叹了口气。
张海楼无所谓的道:“我随意,你们去我就去。”
张千军也点点,嗯了一声再无别的话。
张麒麟阖上手中书卷,想着最近接收到的信息,伸手接住她嘴里的果核扔掉。
“你不喜外面的饭菜,我们不去。”
对于张麒麟来说,有她的地方才是家。
这里和外面其实都没有多大区别,她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念念想玩,我们陪你出去。”
张麒麟以为她是嫌弃这里的生活太过无聊了,便提议陪着她下山。
“不用,外面马上就乱嘈嘈的。反正我已经提前收了不少的物资,这里外面的人不会过来。”
“再等等吧,等结束了我们去找张小蛇。”
她记得,张小蛇说等结束了请她们吃菌子喝自己酿的酒水。
知她又想到了谁,张麒麟心不在焉地翻了一页低低嗯了一声。
张海楼撇了撇嘴,嘴里的刀片许久未曾放进去了感觉还有点不习惯:“到时候我们一起游遍大江南北,尝遍天下美食,岂不乐哉!”
“小月亮的故人都老了,小月亮颜色依旧。他们会不会觉得你是仙女?”
她没好气扫了一眼张海楼真是那壶不提提那壶:“你们不也没老,难不成你们也是仙人不成?”
没见张麒麟脸都黑了,晚上要割地赔款哄小夫君了。
她的腰又要废了,她真的太难了。
这几年间,她们还是在周边游走玩闹。
更多的时候就窝在莲花秘境的小家里自给自足。
反正这里要山有山,有水有水,草原开阔。
物资齐全,生活水平比当地解放之前的土司头人日子都要好。
这些年,她未曾去看过他们。
就当,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十年间,有一日过年。
张海客他们因内地情况不稳定,也没有办法过来。
信息也是时有时无的,他们四人在除夕之夜准备守岁。
转点之际,张海楼点燃了之前她收藏的烟花。
这正是千家万户热闹的时候,可这里零零散散的鞭炮声,预示着一年的结束,又一年的开始。
漫天烟花中,一枚与众不同的穿云箭响彻在天际。
“咦,这穿云箭怎么和我们的都不相同?”
张千军回头问张海楼:“你从哪里拿过来的?”
“小月亮给我的,是她的吗?”
张麒麟回眸,只见檐下的女子倚在门框怅然若失的神色:“念念,怎么了?”
她看着天际麒麟踏月的烟花慢慢出现,好似见到许久未曾想起来过的人。
江南念的笑里含泪,喃喃细语:“是星星啊!”
“我可能永远也收不到你们的穿云箭!”
对不起,我还不能去找你们。
热意涌上心头,她的鼻子又有点酸,热意很快就涌上了眼眶,眼睛蒙上了一片水雾。
下意识把这些全部都压在心底。
因为刻意不去想,就不会想太多。
“麒麟踏月,星星…”
念念透过我在想着谁?
是另外一个张麒麟吗?
所以我的名字,也是偷来的吗?
我的名字原本应该是起灵,张家最后的起灵之人!
看着烟花的女子眼含泪意,她身侧的张麒麟脸色在明灭的烟火中有些晦暗不清。
““不就是穿云箭吗?我们给你放就是了,我们的还在啊!”
“你等我,我回房找找。”
张海楼,不一样的!
我等的是张星官的穿云箭,不是你们的。
这里没有张星官,只有她依旧嫌弃起灵名字难听。
亲自为他冠名的张麒麟,希望他是幸运的麒麟子!
可张麒麟不知,他也不敢问,他到底是不是另外一个人的替身。
她也没有解释,张星官到底是谁!
张海楼回房找了半天,回应了她的穿云箭。
“干娘说我的脏面是蛇,小月亮好害怕吗?”
“好看,美人蛇!”
烟花燃烧殆尽,留下刺骨的硫磺粉的味道。
回房守岁的四人,坐在暖和的小榻上兴致缺缺。
热闹是别人的,这里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出门赏花灯互相恭喜发财。
江南念抬头看了看夜空,乌云蔽月。
她却在这种热闹中隔绝孤寂,张麒麟看着天上的一颗星星,寂寞的闪耀着清冷的光辉。
他回眸,余光是站在身侧的女子。
那星似为她闪耀,那星星沉默地俯瞰着人世,而她也正以星光一样的冷邃独立在这热闹又孤寂的世间里。
周围有他们存在,有低低地人声。
但这样的热闹,与时光的长河只是一瞬,又或者,盛世危脆,还能留下些什么呢?
今夜没有月光,然而有一颗星星,那是孤独的他和她,张麒麟什么都知道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对于她的突然消沉无能为力。
“念念,星星在为你闪烁。”他正和她十指紧握,窝在他怀里的女子漫不经心的笑笑。
张千军眼里似乎也隐含笑意,轻轻道:“北斗有七星,主解厄赐福。小月亮,新年快乐!”
我知,星星其实在我眼中,在我心中。
她收起那点伤感,扬起笑脸道:“新年快乐!小道长,小美人,小官。”
她心里泛起了一股暖意,看了一眼张海楼,又看了一眼张千军。
身后搂着她的小族长更是在用自己的温度告诉她,他在。
他们都陪在她的身边,不要彷徨不要害怕。
看着他们努力的想要逗乐她,江南念干脆让他们帮忙包礼物。
“外面世道有些混乱,我们给他们送一点小惊喜!”
看着一地的物资,他们帮忙打包。
江南念提笔写贺词,随手放进去。
随着一份份打包好的礼物在她拂袖之后就落到了张家人手中。
杭城解府主院,披着衣服的齐恒和解九俩人捧着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热闹好似是别人的,他们更觉得这新年除夕的寒意,吹到自己身上,瑟瑟冻人。
“也不知月月儿此时是不是在守岁?她在何地?”
“我猜她大概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倒不是她忽悠佛爷所说的德国。”
齐恒放下手中的茶盏,摩挲了一把手中的念珠:“你怎知?”
“有一次她过来,身上带了一种很深沉的香味。我猜那个地方信仰佛教,既然她不想我们知道地方。我就当不知!”
解九落下一子,随之礼物轻轻落在他的脚下
“你看,她的新年礼物到了。”
解九已经许久未曾头痛过了,有她特意配制的香包日日带着不离身。
关于她的回忆是没有副作用的止痛药,安抚着他度过一年又一年。
齐恒拆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礼物,拿着酒杯对着窗外。
除夕的晚上是没有月亮的,或风或雪,或阴或晴,有星星有日光,但不会有月亮。
而除夕正值阖家团圆,许多人奔波在路上,无论是城市的火树银花,还是乡村的晚饭,都让人间的灯火璀璨成最热闹温暖的夜晚。
就算是孤身在外的旅人,由于天寒地冻,多半也是在灯下取暖。
有人赏灯,因为守岁,有人赏梅,灯火交辉,除夕很少有人晚上单独活动,只为去欣赏没有月亮的一年最后夜。
“举头望月月不语,垂目思人人不知。
月月儿,新年快乐!”
“夫人,新年快乐!”
解九拿起齐恒放在她眼前的茶杯,俩人三盏碰杯。
余下一盏微红的梅子酒只起了一点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