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下江南念脸上的笑容,此时变的极为意味不明。
“你留下的物资,救了许多人的命。海虾雕刻了你的画像,他们许多人一直在家里供奉你。”
他们称呼她为月神娘娘,当然其中也有他的大力宣扬。
果然,歪打正着啊!
她需要的愿力,他们无意之间帮了她。
他问她:“然后呢?”
张海楼意识到了什麽,却并不敢深想。
“之后的事情他是和你的干娘商量的,你带回来的尸体也是真的。”
下意识的,他环着她的手臂更用力了一些,急切的开了口:“那他还活着吗?”
“张海侠是假死脱身。”
“他的尸体被张海琪带走了,之后他就以潮生的身份游走各地。”
“他在哪里?”
“他啊,他在你的身边,在我的身边。”
“原本你的心魔,莫云高被他亲手解决了。”
她拿起自己饮的酒水喂到他嘴边,张海楼一口咽下。
“别怪他,他只是听从了我的安排。”
“若你实在要恨要怪,那便来恨我,是我的命令让他做不成张海侠。”
可是,他的命也是我给的。
张海侠服从她的命令,听从张海琪的安排,也并没有错。
他原本还因为江南念主动亲近他而欣喜,怎麽也没料到,这只是她和张海侠设局欺瞒他的补偿!
其实,他怎么会去怪她呢!
更不会去恨她和他的欺瞒,只是因他从前太过任性,性子太跳脱了。
“不怪不恨,我很开心,海虾还活着。”
至少,他是健康的,他还在这世间某个角落。
“现在他人呢?任务还没有完成吗?”
“他在一个人的身边。”执行着张小鱼未完成的任务,她暗暗想着。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接他回家。”
是呀,张海楼已经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了。
这里山清水美,有他们想要的一切。
“也许很快,也许还要很久。”
江南念看着张千军手中的茶水,荡起涟漪。
我希望,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不要再发生。
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不然,我一定杀了你们。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灯影之下的女子,脸上有一种病态又残忍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之后的日子,好似走得飞快。
不知不觉他们陪着白玛,走遍了整个西藏。
甚至于附近的边境地带,他们一行人骑着马走走看看,好不悠闲。
每年都有不同的张家人回来墨脱,一起过年。
不变的永远是四人组,白玛也在逐渐老去。
不明显的法令纹爬上了脸颊,只是她的眼神依旧那般温柔平和。
好似万事万物在她眼中,都是那么美好鲜活。
他们如小月亮一般,爱着白玛,敬着白玛。
他们一样爱着她,每日似打扮洋娃娃那般为她添置各种靓丽的衣裙首饰。
不同的季节不同的节日,甚至于去不同的地方都要给她备上不同的衣衫。
那一日,很平常的一日。
又是谷雨时节采茶的好时光,她换上了色彩艳丽的苗族服饰精美的银饰、独特的头饰和别致的腰带,背着一个小背篓落在另外一方一处村落里。
得,又是从前走过的剧情。
来得正是时候,陈皮那混小子还没有准备动手。
“陈皮,这里没你要的大墓。”
突然出现的绝色女子让人眼前一亮,陈皮带来的人还没来得及调戏一二。
他便先发怒了,重重的把酒盏灌在地上。
凶神恶煞的告诫他们:“眼珠子不长眼的,别让爷动手。”
“都注意点,她不是你们能肖想的人。”
“是是是,四爷,那还按照计划行事吗?”躬身下跪不敢再看的伙计忙问。
“没听张大小姐说嘛,什么都没有,打道回府。”
陈皮自然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只是语气不自觉的刺了她一下。
江南念见目的达到,懒得和他计较。
“喂,陈四爷,能带我一程吗?”
“…”
“走吧!”
陈皮恨不得眼珠子都沾她身上不放,怎么可能拒绝她呢!
这次他们走的水路,一路上她无聊的翻着陈皮让人买的话本子,还有各种好玩的小物件。
陈皮望了一眼她背篓里的那盆兰花,眼神有些讽刺。
他坐在她身边,不慌不忙的拿着水果刀削着当地一种很小却很美味的菠萝闲闲开口:“张大小姐,你这花不会是送给解九吧?”
江南念瞧着陈皮带了一点怜悯戏谑的眼神,有些无语的反问他:“怎么,不行吗?”
她在小道长的带领下,找到了不少的珍稀兰花。
只有这一株最得她心,墨脱凤蝶兰。
茎叶纤瘦细长,呈圆柱形,伸长而向上攀缘。
蕊柱粗短,花朵玲珑可爱,白色中染着淡紫色,犹如粉嫩的蝴蝶,也像可爱灵动的小精灵。
这株兰花解九肯定喜欢,她心里此时满满的都是得意,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自然没有瞧见陈皮不自然的表情和讽刺的眼神。
“送得,自然送得,今日正是个好日子。”
只是,张星月,到时候你可不要哭才是。
如果你伤心了,我是不介意帮你杀几个人出出气的。
江南念抬眸扫了一眼陈皮手中的菠萝,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把肉都削掉了?我吃什么?”
心思不在此处的陈皮看着手中只剩一点点的菠萝一把塞嘴里,含糊不清的接着拿新的开始削:“急什么,我练练手而已。”
话虽如此,手上却加快了动作。
不久,一碟切好的水果放在她面前。
陈皮伺候她吃了不少的美食和水果后,船终于靠了岸。
江南念像模像样的背上小背篓坐上了陈皮让人提前准备的车子。
下车之时,解府门口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陈皮跟在她身后,背着手低低道了一句:“张星月,若是有人让你不开心了,我帮你。”
不明所以的江南念回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哼了一下:“你不招惹我生气就不错了,这府里有谁让我生气!”
当然,她马上就知道了。
门口接引客人的管家见到她,也愣了一下。
“夫人。”她怎么此时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还不待安排下人去通知解九,陈皮凉凉的开口威胁:“我看谁敢去通知解九,既然他敢做,就该承担后果。”
“都不许去,我自己去找他。”
江南念也觉得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奇怪,留下一句话往里跑。
管家心说,爷,你自求多福吧!
她跑过无数次走过的青石小径,刚进院门就瞥见众人中间男子清瘦颀长的背影。
海棠艳艳,绯红满枝,被风吹落,有女子而来。
无人抬眸看花雪落下,满树灼灼锦绣似将女子清冷的容色映衬着,多了几分绯糜春色。
“解郎,看我…”给你带了一株兰花。
她没有说完,宴客厅所有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人回头看她。
“夫人,你回来了。”解九带着笑意走过来。
好大一个惊喜,好大一个巴掌狠狠摔在她脸上。
不过半年未见,他的孩子都已经办周岁礼了。
她似笑非笑的望着解九,周围的宾客也一脸的喜气洋洋。
之前有多欣喜,现在就有多生气。
特别是不管解九怎么用力的想拉住江南念的手掌。
她都一寸一寸的用力、决绝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那张曾经日日夜夜亲吻的甜蜜的唇,此时却吐出无比冰冷的话语:“夫人,解家有后了。”
“是吗?那恭喜九爷了,喜得贵子娇妻美妾。”
“怎么,九爷不敢把藏起来的佳人带过来见人?”
所有人都瞒着她,看她似一个傻瓜一般被人玩弄。
所以,陈皮才会那般怜悯的看着她。
她站在海棠花下,面容清丽无瑕,好似出水芙蓉,飘落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饰上,说出的话却如刀子一般犀利。
“怎么还金屋藏娇不成?”
她的表情分明悲伤极了,却是却还是露出来笑来。
平日璀璨明亮如星子的眼眸,此时像酝酿着漩涡的风暴,好似要燃烧掉一切。
“既然如此,那便一切回归原点。”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各自,安好,便是。
君既无情,我便休。
她才不要别人碰过的臭男人,属于她的人就只能是她的。
脏了,弃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