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柳梢头之时,张小鱼就已经接到女子去向的消息。
他进门之时与换防的张家人擦肩而过。
“小鱼,月亮找到了吗?”
“佛爷是不是还生她的气?”
“要我说,还是佛爷气性大了些!”
“…”
“就是就是,一点点小事就把月亮吓跑了不敢回家! ”
“…”你们要不要听听,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把这小祖宗都惯成什么样子了,说不得骂不得。
佛爷,都要气死了。
一众路过的小张拉着他叨叨叨个没停。
张小鱼脚步未顿,只淡淡警告了他们一眼。
“在府中不该问之事便不能打听,你们做好份内之事就好。”
不过长沙城中似乎真要变天了,他隐隐猜测佛爷和女子的动向。
佛爷确实去气性大了些,只怕等下又要发脾气了。
他这个副官做的好累,什么都要管。
在书房门口,与过来的齐铁嘴打了个照面。
齐铁嘴自觉后退,让开一条道,由他率先入内,而他则在一边等候。
“找到她了吗?”
张祈山早已听见张小鱼的脚步声,不禁出言相询。
这个她是谁,张小鱼自然知道他询问的是谁。
好似不在意的齐铁嘴也靠近了些,支着耳朵等待着他的回复。
张小鱼瞧着他的脸色有些迟疑的道:“据我们的人说,大小姐先是去陈皮的盘口待了俩日。今日俩人与雨中泛舟…”
“她倒有闲情逸致雨中泛舟!”
不等张小鱼说完下一句,张祈山突地一拍书桌。
“之后呢?”
“对呀,之后月月儿干嘛去了?”齐铁嘴见势不对,立马追问。
张小鱼一时头都有些大,吸了一口气麻木的接着道。
“之后,六爷邀她酒楼吃饭。”
“嘿,六爷还有这等儿女情长,肯定是在佛爷面子上邀请月月儿。早知道我就不来找佛爷了,我还不如去…”
齐铁嘴瞧见张祈山不善的神情,讪讪一笑。
“现在她在何处?”
算了,气也气过了。
让单纯的小副官和这能言善辩的齐铁嘴去把这小祖宗哄回来。
“…大小姐去了花楼!”
“花楼,什么花楼,是去卖花的铺子了吗?”
“不是,是城中最大的销金阁—春香楼!”
“她一个女子去花楼做什么?不是,副官,你确定月月儿去了青楼???”
握着茶盏的齐铁嘴一口茶水都喷了出来。
张祈山听闻先是讶然,转瞬便怒道:“荒唐,可笑至极,我就知道她不会安分!!!”
张祈山揉着额间头疼的思索了片刻,出声吩咐。
“你速带人前去查看此小祖宗意欲何为,巨细靡遗记录下来,听从其号令。若有不识相冒犯她的人,就地正法。”
“是。”
张小鱼候了片刻,未得新令,遂告退。
此时,花楼的江南念正怡然自得。
霍三娘从未经历此等场面,被人挽住胳膊贴上来时,她头皮发麻。
但因摸不透江南念意图,且自己自幼习武,恐出手伤人,只得不断闪躲。
见江南念抬头,楼上人露出如春花晓月般妩媚笑容:“张小姐,可否上楼一叙?”
那可是艳冠群芳的头牌红牡丹,多少人盼其挂牌,平素连见一面都难,如今竟主动邀人!
花娘们自然也看到了,讥诮道。
“就知她想独吞那金子,可把她能耐得…”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谁不是为了那几两卖身钱才强颜欢笑。”
霍三娘万没想到会来逛花楼,今日过后被家中姨婆们知道了,她可没什么安生日子了。
只能随着女子往楼上走。
红牡丹好几夜未能安睡,亦在等她的回信。
待见到江南念的面容时,她那一向从容自如的面庞也涌现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她在窗檐下坐了许久,腿早已酸麻。
想要起身行礼,一时踉跄,又跌回地面。
而瞬息之间,江南念已至眼前。
“既是邀我赏花,可目之所及未见一株花。”
早已得到消息的她知道她抬了一箱金子过来,心里五味杂陈。
“感君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红牡丹仰首看她,将手指放于江南念的手掌之中。
被江南念顺势握入手心,修长手指轻柔地拉她起身。
“赏花,妾身便是这楼里的所有姐妹,都是他们随意可折下枝头肆意可赏的花。妾身红牡丹一届风尘女子,已无半分牡丹风骨。”
江南念嗓音如春夜之雨,缓缓道来:“我赏的何尝是花,我是惜花之人。”
“今日,我买上这城中内外的花枝博众多姐妹一笑。你们可赏脸陪我们一醉方休?”
“我等姐妹是什么台面上的阿物儿,岂有反抗客人的道理。”
“那你今日邀我来作何?”
“求张小姐救我这个年龄尚小的妹妹出楼,我们早已由不得自己。可她还小,不过刚过豆蔻年华。还不到破瓜之时,妈妈便要挂她的牌子。”
说到此,红牡丹眼含泪光,盈盈未落。
“我求了许多恩客,可他们床上你情我浓,下了床便翻脸不认人。更有甚者,说是想要尝尝鲜…”
涂抹着大红唇的女子,拉着年龄小的女子跪倒在地。
“她还小,还有无数的可能。不该如我们一样过早折下枝头烂在污泥里…这样也好,救了她也当救了曾经的我…”
门外原本还有些怨言的花娘,听到红牡丹这么一番肺腑之言。
也摔着帕子走进来妖妖娆娆的跪下,“求小姐救她一救,我们愿意凑钱送她出去…”
“张小姐,我也不喜欢红牡丹。可我愿意出钱送她的侍女出楼…”
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言语,霍三娘手放在肚子上顿了顿。
无数花娘低吟乞求,又似煎熬等待着她的无心之举。
“你们起来吧,我既来了,便应你们所求。”
江南念走出门,中厅寒月映璧,朔风凛冽。
院中平时跳舞的大厅,枝影横斜,在地上落下婆娑阔影。
随之,她提前交代的各色鲜花都送了进来。
脸色喜气洋洋的手指关节粗糙大大的花农小心翼翼的排放好,走至中间拜了又拜。
“多谢,多谢贵客。”
他们不知是何方神圣买空了他们的花,他们只知这个年节能给自家婆娘买一尺花布,能给自家小儿买一方甜甜的糖果。
至此,各色珍馐美食酒水零嘴都络绎不绝的运送了过来。
“大小姐,这城中几家食肆送过来的席面都是九爷让人送来的。你要的东西,随后就至。”
“大小姐,酒水是二爷让送过来的。”
“大小姐,三爷说这厮探头探脑不老实。送回来让您处置…”
“大小姐,四爷说你想做何他给你兜底。无需在意人言!”
听着各家伙计恭恭敬敬的上前汇报,几家心思不一的老鸨更是不敢再妄言妄动。
大门被缓缓打开,寒风裹挟着寒气扑面吹来。
“大小姐,佛爷让你玩够了归家。楼外有张家的亲兵随你差遣,有不长眼的可就地解决。”
众人回首看去,只见一队军士向大厅之中而来。
待军士临近,众人看清为首的是个英俊清冷的男子。
身着军服手扶腰间枪支,领着一众不苟言笑的士兵。
姗姗来迟的张小鱼向坐在一众莺声燕语的花娘中的女子道。
“知道了,你们先回去。”
他眸色一动,缓缓地抬首,果不其然看到那角熟悉的红衣。
“你回去告知张祈山,我玩够了自然会回去,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无需在意我,我一个女子还能干嘛?有心无力,倒也不用这么防备我。”
张小鱼心说,你倒一贯的不着调。你还怪遗憾的呢!还有心无力!
你要乐意,自有办法有心有力!
我要这么回去告知,佛爷不得立马过来把你薅了回去。
瞧见张小鱼的脸色,江南念自然而然就读懂他张家人面上不爱说话,心里默默吐槽的意思。
江南念抚了抚自己修长粉润的指甲,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红牡丹喂过来的酒水道。
又摸了一把左边靠过来女子的脸,好一个公平公正。
“行了,我有要做的事情。让他识趣一点,你看看二爷陈皮九爷他们多么知情小意。”
“…”
“是,我留几人在楼外等你差遣。”
他微叹口气,转身离开。
碎碎念:你们能吱一声吗
剧情没有男主只有女主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