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战过后。
大江两岸满目疮痍,尤其是那座深夜鬼市,因为殃及池鱼几乎被摧毁殆尽,江水之上漂浮着无数尸体,数千艘破烂船只挤在岸边,船上一些幸存下来的人探出头来,皆是满脸心有余悸。
“冯相大人,现在怎么办?”
灰头土脸的武玄,来到了冯无疾身边。
冯无疾没好气地应道:“还能怎么办,通知各大龙骑团,以及朝中武将,满朝文武无论是谁家,出动所有门客或者供奉,对中州进行一次大清理,所有跟旧国有关的人都不要放过!”
武玄迟疑了一下,“如今武葵身死,李相那边……”
“你把天龙种的尸身带回去,李相那边他自己会处理,出动地玄两大龙骑团,反而死伤最严的却是我们,等这消息传到陛下那里,我们认罚便是!”
冯无疾有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原本这次应该是剿灭覆水舟百万旧国遗血的一次机会,没想到最后却会是己方惨淡收场。
自己作为这次围剿的主导者,这口大锅是背定了,他现在甚至没心情去思考李相府那边为何只派来了武葵,李相本人却毫无动静,还有武苏殿下的天子龙骑团,又去了哪里?
武玄应了一声,开始让陆续赶来的武者强者,将天龙种的尸身从江底打捞起来。
冯无疾无心观看,正打算返回奉天台,他要知道覆水舟去了哪里,以备进行下一步计划,在皇帝陛下没有出关之前,得赶紧想个办法将功补过。
正当他刚要离,游动在他背后的阴阳气运图,那条代表极阳的白鱼,忽然快速地游动了起来。
冯无疾心里一动,猛地回过身来,正好一眼看见那挤压在一起的破碎船只里,其中一艘还算完整的花船里,几个带着几分酒醺气的客人走了出来,最后面一个青年蹑手蹑脚,时不时的东张西望,似乎生怕被人撞见一般。
李甲用袖子半遮脸面,心里直嘀咕真是倒了血霉,明明是卦象上说,这几日宜出门,宜喝花酒,宜见姑娘……可连续两次,自己都算是倒了血霉。
不是碰见余烬那厮,就是碰见旧国大战武朝,他都怀疑李家的卦术是不是有问题,回去之后得跟父亲埋怨几句才行……
心里正寻思着,他忽然感觉到一双灼热的目光看着自己,抬头的时候才发现那位冯相大人,就站在自己前方。
他本能想躲,冯无疾开口喊住了他,“这不是我奉天台新晋那位李侍郎吗?”
李甲心里一咯噔,被抽调去奉天台之后,他就没去过几次,终日以摸鱼为业。
没想到喝个花酒,撞见余烬就算了,还被奉天台的冯相给逮住了。
李甲硬着头皮挤出笑容来,“属下李甲,拜见冯相爷。”
“李大人,不在奉天台,来这里作甚?
“属下见天地生异象,用天机盘起了一卦,星象所示,此片水域旧国余孽众多,凶险难测,属下担心他们会对武朝不利,对冯相大人不利,便赶了过来。”
说着,李甲行了个一礼,“所幸大人安然无恙,且顺利将那群逆贼驱赶走,护了中州安危,实乃武朝之幸!”
冯相看着李甲,只见后者满脸真挚,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招你进奉天台看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李甲露出笑脸,心底松了一口气。
冯相接着说道:“奉天台正缺你这种说起谎来,那么不要脸的人。”
李甲:……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李甲还想狡辩几句。
冯相挥手将他的话打断,“本相不管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只要你做好你分内之事,莫坏我奉天台的名声便好,另外现在我正好需要你的帮助,你跟我一道回奉天台,我需要尽快知道那艘覆水舟去了哪里!”
“属下遵命!”
“我很看好你们李家的天机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属下必定鞠躬尽瘁!”
冯相淡淡地点了点头,二人正要抬脚离开。
“李公子,李公子,别急着走啊……”
花船上浓妆厚抹的丰腴老鸨从船内快步走了出来,李甲还没说话,女人亲热地拉住他的手腕,扯着嗓子笑道:
“与你来喝酒的那些恩客就数你出手阔绰,李公子现在你可是咱听香船本月的花榜第一,所以你那些朋友特地吩咐,让将锦旗赠与你!‘’
李甲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冯相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仿佛没听见没看见一般,转身而去。
李甲看着女人塞到李甲手中的锦旗,上面写着七字——“船上无敌小旋风”!
老鸨依旧浑然未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嘴里还嚷嚷着:“李公子要常来啊!”
李甲心里骂了一声,顺便将那些在中州新结交的狐朋狗友问候了一遍,然后将那锦旗扔进江水之中,赶紧朝着奉天台而去。
……
中州。
一座属于武皇室的秘密皇陵。
一道道威风凛凛的龙骑在皇陵之外巡逻,他们是前段时间换防的龙骑,收到的命令是此处禁地除了拥有相府密令或者皇族手谕之外,所有外人一律禁止进入,否则格杀勿论!
除了外面的大量龙骑,皇陵之内也是机关和法阵重重,即使列王进去也未必能活着出来。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皇陵深处的墓道之内,正有着两道身影缓步而行。
前面一位是一个拥有完美五官的男子,他身上穿着一件绣有百花的锦袍,腰间上坠挂着一串铃铛,铃铛之内有着一缕春风永驻。
与男子精致的打扮不同,其身后却是跟随着一位身穿麻衣的邋遢老人。
“你确定,那块臭石头沉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