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大厦。
林雨在这边，正和邻桌张雅闲聊时。
张总，带着两个新人，走了过来。
“小林啊，这带新人的活，还得交给你啊。”
张总说着，把两个新人向前推了推，笑着对他们说道：
“专业性这方面，公司里小林是高手，当然也是我带出来的。”
林雨笑呵呵地说：“是啊，我两年前入公司，多亏了张总的鞭策，不然成长的不能这么快。”
他嘴巴上这么说，心里只是冷笑。
这死猪头，有机会就往自己脸上贴金。
实际与他屁关系没有。
“是啊，谁不知道张总会带人，我当初张总就差手把手教了。”
隔壁工位的张雅，瞟了一眼张总，插了这么一嘴。
张雅的声音不小，周边工作的员工都听到了。
全都望了过来，进入看戏状态。
毕竟张总的好色之名，公司人多少都有些耳闻，都想吃瓜。
张总脸上的表情，有些尬住。
林雨看着张总的吃瘪模样，心里暗爽，嘴角却没有一丝弧度。
张总头大，这张雅这员工，翅膀越来越硬。
现在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打了个哈哈，把两个新人，朝着林雨推了推。
然后指着一个个投来的目光，大声说道：
“一个个的，大早上，就没心思干活是吧，工作都不饱和吗？”
吃瓜群众，意犹未尽的低头忙活。
林雨，悄悄对着张雅比了比大拇指。
张雅，回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
两个新人哪见过这阵势。
这在学校，老师不就是天吗。
这到了公司，这人际关系，好像完全和学校不一样。
现在明显是，有位女员工，讽刺的意味。
当众怼了老板，但好像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张岩和李武，看着林雨，心里难受极了。
在学校的学生会，混惯了以为老师是天。
来公司，也觉得只需要讨好领导就行。
早知道人际关系这么复杂，当初他们说什么。
也不会附和张总，在底下小声嘀咕，阴阳怪气林雨。
他们俩觉得对方当时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毕竟他们的声音不算大动作也不大。
林雨自然不知道眼前两个新人的想法。
他只知道，这两个小子，那天在会议室。
张总玩低级的杀鸡儆猴那套时，这两小子交头接耳一脸的幸灾乐祸，他有印象。
“林哥，我叫，张岩，是近期来的那批新人。”
张岩笑着，指了指自己，只是笑得十分不自然。
“林哥，林哥，我叫李武，也是近期来的，这拨人可能有点多，您未必认得我们。”
李武也是笑着，他比张岩自然多了，没事人一样。
林雨也是乐呵呵的笑，挠了挠头说：
“确实，这一批人来的有些多，我对你们没什么印象，不好意思。”
他刚一说完，张岩那边，明显不那么拘谨了。
这些微小的细节，都被林雨看在眼里。
“张总让你们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吗？”林雨笑着问道。
两个新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没事儿，公司里都是团结友爱，和学校一样，有什么说什么就行。”
说完，林雨又笑呵呵地补充道：“能帮的我一定帮忙，谁都是从新人过来的。”
“那个，林哥，张总今天让我们独立编辑新闻，想着让您给过过眼。”
李武刚说完，张岩紧跟着说：
“林哥，其实我想着，如果可以，我想增加些新闻的浏览量，刚来如果能表现表现，总归是好事儿。”
......
“浏览量啊。”
林雨嘴巴上念叨着，等念完这四个字，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他笑着说，让我看看你们编辑的东西吧。
两个新人，屁颠屁颠的回到工位。
很快啊。
林雨这边的电脑上，出现了两个弹窗。
两人来到林雨左右。
都弯腰按着办公桌，和林雨一起看稿。
林雨手里，鼠标的滑轮，滑的很慢很慢。
空气安静，只有时间在流逝。
过了好一会儿，林雨把鼠标扔到一边，叹了口气。
两人的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这份内容，平平无奇，没什么爆点。”
“如果你们想要浏览量的话，恐怕要失望了。”
林雨面色严肃，指点了两句。
“林哥，是我们的内容不行吗？还是话题争议度不行？”李武问道。
林雨没有回答，喝了口咖啡，面露难色。
“林哥，您直说就行，我们虚心接受。”
张岩补充，颇有一种俯身倾耳听的感觉。
“都有些吧，你们想做出些成绩要浏览量，这是有上进心的好事。”
“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们踏踏实实，不要在意这些，这份原稿也还可以。”
林雨很正色的劝告。
“林哥，您说的我都懂，但是踏实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
“是啊，林哥，您就说吧，我想要流量，浏览量这种可量化kpi的指标，该怎么办？”
张岩和李武，你一言我一语地，颇有一种想大展宏图的志向。
“嗯......想要浏览量的话，你们可以看看这家新闻的内容，他家的流量很高的。”
说着，林雨给两人安利了“老实人新闻”。
他祭出这份行业百草枯的时候，脑袋里全是昨天。
夏冰这个女人，在那块，瞎tm编的情景。
“你们把这家新闻，取其精华，结合现在的内容，应该会提浏览量。”
“弄好了，记得再让张总指点一下，他是发稿前的最后一关。”
两位新人道声感谢，像是获得了至宝。
没一会儿，林雨就听到了他俩的讨论。
他笑着摇头，喝了一口咖啡。
感觉杯子里的咖啡，变甜了。
......
“咋了，看你这么美的样子。”
张雅丢过来一块糖。
“予人玫瑰，手有余香，你这种工作狂是不懂的。”
林雨，拨开糖纸，塞到了嘴里。
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靠在了椅子上，惬意无限。
“死样儿，没见你这么有耐心，还接带孩子的活。”
“这两位特例，赶巧这两天心情好。”林雨特正经。
“不说这个，你听说了吗，咱老板被集团批了一顿。”
张雅开始八卦起来，很有兴致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的事儿？”
林雨左右看看，问道。
他可乐得看张总倒霉。
“早会，据说被喷的还挺狠。”
林雨听着，觉得这时间点卡的，真是妙极了。
他正想着，张岩，李武，走了过来，美滋滋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中了彩票了。
“张总那边过关了吗？怎么说的？”
林雨明知故问，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人。
“过了，张总说挺好，现在已经发在app上了。”张岩说道。
“我的也过了，你没发现的有些错字和语病，刚我发现，改完也都发出去了。”
李武意气风发的说道。
“还是你眼神好，认真，比我强多了。”
林雨笑呵呵的，毫不吝啬得夸奖。
“没有，我就一般水平，以后共同进步。”李武摆摆手。
“刚才张总，让我们出来时，找你过去一趟。”张岩说道。
林雨注意到了他们态度的变化。
刚才来找他帮忙时，“您”“林哥”，这种词早就没影了。
这俩人的神态，从仰头，直接越过平视，直接俯视他了。
他笑着对两人说好，起身进了张总办公室。
依照惯例，领取了新一周的工作大礼包。
......
午休结束，林雨靠在椅子上。
享受着阳光，有意无意洒落的一缕。
他点开鼠标，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张岩，李武，你们用电脑，看看数据后台。”
林雨听到了张总的声音，语调很急，夹杂着愤怒。
他伸了伸懒腰，调好了手机，放在支架上。
这才拄着下巴，开始观看，意料之中的表演。
张岩，李武，经张总指点，点开了电脑上的数据后台。
“张总，我这篇文章数据很好啊，浏览量比绝大多数人要高。”张岩说道。
“是啊，张总，我这篇浏览比他还多呢，评论也很多。”李武说道。
“展开！用你们眼睛，给老子好好看看，那他妈的都是什么评论！”张总喊道。
林雨打了个哈欠，瞟了一眼，手机上的分贝测试计的数字。
峰值93分贝，摩托车引擎。
很形象，但估计不是张总最高水平。
他又挠挠头，也打开了数据后台。
评论数，4917。
点击展开。
“**小编。”
“你会报道***。”
“我是不是看错app了？”
“去震惊部报道吧！”
“卸载，卸载！”
“新闻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
“狗看了都摇头。”
“小编别干了，我失业了，你滚吧，我来干！”
(...)
林雨，一眼扫去，近5000条，都是这样的评论。
还有一些被和谐的，他满意的点了收起。
接着拄着下巴吃瓜。
张岩，李武，已经松开了鼠标，站的直直的，不敢吭声。
吃瓜的同事们，也吃了个爽，开始议论。
除了张总和俩新人。
其他人，都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张总也顾不得别人了，脸憋的发紫，大骂：
“我们是传统媒体！传统！传统！你们有脑子吗？你们他妈的是捣乱的吧？”
“不用一小时，别人就得打电话骂我，等着吧！我不舒服，你们也别tm舒服！”
张岩，李武，低着头，不敢出声。
这两句话，吼出来。
刚才消停几秒的噪音指针，直接向右飘到了105分贝，电钻。
林雨眼睛一亮，感觉这个怒气值可以。
他舒服地点点头，然后手心朝上，向着张雅伸了过去。
张雅很默契地，拿出两块糖。
一块放在林雨手里，一块扔进了自己嘴里。
她扭过头面露喜色，说道：
“够倒霉的，早上刚被集团骂，这回马上又要再来一次了。”
林雨含着糖，甜滋滋的说：
“最后从他手里过的，不喷他喷谁。对了，这俩新人的东西你刚看了没？”
张雅含着糖，嘴角上扬：“当然看了，吃瓜吃全嘛。”
“你觉得写的怎么样？”
“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