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狭路相逢(上)
作者:南国平民   再造大宋之怪我不小心最新章节     
    时间回到上午,在凌霄山东南侧的一处断崖下,李芗泉看着且行且远的鞑子斥候,对身后的王散问:“那寨你可认得?”
    “回大人,当然识得,那是梅洞寨,寨中有鞑子兵,平常时节有一个下千户人数,不过刚才走了三百,眼下应该所剩不多了,寨中另有百姓上千,多是汉人。”王散对着那几里路外的寨子道。
    李芗泉知道千户,但这王散突然蹦出一个“下千户”,他便有些不明白这一个下千户有多少人,但又觉得如果问这样的问题人家会不会认为太简单怎么大人连这个也不清楚而轻视了自己,他便想既然“所剩不多”,大概三百占了大部分,可能还有一两百吧。
    李芗泉早打定主意离开四川,自不会在这个旮旯里浪费时间,他沉声道:“等那鞑子离去,我就下山,绕这梅洞寨而过,然后一路向东!我要去潭州府,然后辗转去广州府,再坐船回婆罗国,你们可愿随行?如果能送我出四川,我必定重谢!”
    他言下之意,就是你们要么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要么就送我出四川,至于重谢,他身无分文,但却有一些超出这个时代的物品,绝对的当世珍品,在这宋元之际,随便丢出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王散未加思索就直接道:“只要有口饭吃,大人说去哪王散就跟到哪,就是婆罗国也在所不辞,绝不后悔,哪敢图甚么谢。”
    他家娘子刘十娘也是拚命点头,李芗泉心里一嘀咕:这个王散,要求竟然这么低?不过反正我是不信的,再说世上哪有绝对的事,别糊弄我了。前几天在刘家村时,开始被待如上宾那种感觉自然好,结果人家说不搭理就不搭理,吃个闭门羹已是最好的待遇了。现在无非是眼下均无所依靠,相互帮衬罢了,等到哪一天出现变故,还不照样分道扬镳?
    于是一行人准备妥当之后,沿着断崖开始向东面一步一行。
    不过,李芗泉的心情明显比昨日好,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有人一起作陪时,心里也会踏实很多,哪怕作伴的人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也好过没有。
    看那梅洞寨只有几里路远,但从这个并没有路的林中走出来,也花了个多时辰。五人一马又挑了个能避开梅洞寨的方向,准备快速通过两山之间的平地,进入梅洞寨一侧的林中。
    走到快中午时分,李芗泉与王散一行顺着缓坡走到离对面森林只有百十步时,林中突然影影绰绰有了动静,王散一步上前,挡在李芗泉前面:“林中的好汉,我等几个路过此路,请给予方便!”
    这时,林中传来暴喝:“哪里来的剪径贼人,将马匹留下,随我等回梅洞寨盘查一番。兀那鸟汉子,与寨墙画像竟这般相似,可是杀伤主首的王散那厮,让我等瞧见,却万不能放你这贼汉溜去。”
    听到此话,李芗泉与王散将是一诧,行踪暴露?!
    原来,李芗泉等人在绕道梅洞寨向对面林子转进时,正好被一支借巡逻之名实际行打猎之事的新附军看到,那牌子头见这五人牵着一匹蒙古马,已经心中生疑--寻常人等,哪来的蒙古马,这可是战马,非同一般,何况这李芗泉一身怪异的装束,甚是扎眼,他们便注意上了。
    结果细细一看,还真有问题,这五人中的另外四人,与寨内张贴的画像告示倒挺吻合,两男两女,两大两小,这莫不是南广水村射伤主首的王散一家子?那可是有一贯的赏格。
    王散自然不会伸长脖子等着挨刀,李芗泉更不会随他们进寨进行盘查,不然到那时,性命就不是自己做主了。于是,两人哪会听人家的摆布,暗底里开始做抵抗的准备。
    突然,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王散一惊:“他们在报讯!”
    李芗泉还没有想到细切,几乎同时,缓坡的另一面也传来了一阵阵吆喝声,他们几个爬上坡一看,另一面的坡下已经聚了8个人,个个身着盔甲,手里提着刀枪,没有弓手,都在下面鼓噪着,但没有一个人上来。
    这支牌子中的林中弓手先是发射镝矢向寨内报讯,然后他们打算先行攻击一番,如果能擒住,这马匹算是得手,如果又能擒下那像王散等人,还有赏格,何乐而不为呢?以十对二(其余三人基本被忽视),这胜算自不用说。
    见此情形,李芗泉顿时无语:“弊!”
    背时到了极点!他将复合弓提在手里,这时王散也已经有所准备,动作娴熟的取下背上的弓站在李芗泉的侧面,说了半句多余的话:“下面是新附军,林中也有人!”
    突然,从那林中突然射出两箭,耳边生风的李芗泉下意识的卧倒,几乎就在这一瞬间,两支羽箭“霍”的斜射入他左侧的泥土中,露出泥土之外的箭杆还在抖动,好险,逃过一劫!
    李芗泉滚到马匹之后,取了圆盾丢给王散父子,自己则靠在马后观察--这匹蒙古马却是上好的肉盾!这时,前方林中两个身影已然冒出,与坡下的新附军一般无二的装束,不过个子更高大些。连射两箭未中目标的大汉,一人提弓一人操刀扑将上来。
    这一家子的反应倒也不俗,王散与男孩将惊惶失措的女性护在身后。而那王散居然还能在抬头观察的同时射出羽箭,正中那操刀者的胸膛,将其射伤。李芗泉暗自一愣,就这一个动作,他断定王散这厮不是普通猎户,要不然,哪里会有这等胆识,敢与官府作对还如此沉着。
    “好箭法!”李芗泉一声冷吼,也不甘落后,挥手射出一支碳素箭。
    “啊~”的一声惨叫,正准备再次射击的袭击者应声而倒,李芗泉大喝一声“王散看好家小”,扯出铁钩枪,然后一个箭步扑上前,那操刀的受伤新附军,步履蹒跚的退了两步,见李芗泉挺枪杀到,他双脚一跪:“好汉饶命!”
    快刺到那袭击者面门的枪头一转,从该人的耳朵掠过,却没有伤到那新附军。李芗泉终究有些心软,他也不忍多造杀孽,便道:“放下武器,老老实实的别乱动,不然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快滚,跟下面的人讲一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人一把丢了腰刀,在地上只顾磕头,这时,斜刺里飞来一箭,正中此人面庞,将这人射翻,李芗泉一回头,却是王散所发,只听他道:“大人,小心那厮,他要暗算大人!”
    李芗泉扭头一看,这家伙的手边赫然多了一把短刃,敢情是这人在磕头之际偷偷拔出来的?
    好个鞑子!李芗泉一记飞腿将面门中箭但未死去的袭击者踢翻,然后银光一闪,枪头直接扎在企图再次爬起的鞑子脖子上,鲜血直接飙出足米远,染红了一片草皮。
    然后李芗泉又查看了那名中了自己碳素箭的伤者,身体还在抽搐,离死期已经不远,这次李芗泉没有任何犹豫,拔出箭后,直接将枪捅进该人的胸膛--教官讲的,敌人只有死了,才是安全的!
    李芗泉的动作狠辣、干练,绝不拖泥带水,绝对的训练有素。王散的眼里,既有佩服,又有疑惑。他佩服李芗泉的身手不凡,疑惑的是这位大人在狠辣同时又心存不忍,这两种完全相异的做法为何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李芗泉返身回到原地,对着王散竖了个大拇指道:“王散哥,你的箭法真厉害!”
    王散还在看着周围,只用余光瞟了一眼李芗泉。这让李芗泉心中更加生疑,对方如此沉得住气,绝非一般的村民、猎手,莫非他的身份。。。。。。
    但现在不是怀疑的时候,李芗泉扫了一眼山坡,刚才还喧哗的山下八人,已经止住了叫嚣,刚才他们鼓噪的目的估计是为了吸引己方的注意力,以便让偷袭者有机可乘,但他们也不想想,这里站着的又是何人。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偏进来,怪不得我了。李芗泉缓缓举弓,对准其中一人,分明就是他们的指挥。。。。。。
    他的弓一举,山下的众人立即躲的躲藏的藏,那名牌子头犹豫了一下,也许是想逃但又担心在手下人面前丢面子,这一思索让他丧失了此生当中最为关键的一秒。在众人的惊喝之中,牌子头的身体突然后仰而倒,随即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狙杀牌子头之后,李芗泉立即选了一个身形敏捷、不时抬头探情况的目标,然后又是一箭,不过区区百米上下的距离,再次命中。王散也射了一箭,不过目标落空。
    半分钟的时间,四名新附军被击中。这个时候,哪怕是傻子也明白再呆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就在李芗泉一声怒吼,提着枪往山下冲杀之际,剩下的六人拔腿就跑,往远方的梅洞寨方向奔去。
    李芗泉正欲冲杀,再撂倒几个,王散急速赶到:“大人,穷寇勿追,小心他们还有伏兵使诈!”
    李芗泉的目光盯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这些新附挥还没有一窝蜂的乱跑,反而有点接替掩护的意思,想象中的丢盔弃甲根本不存在。
    这样的部队,如果轻视他们,就会尝到恶果,李芗泉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周遭,然后对地上未曾断气的敌人补刀,然后拔了射出的碳素箭便退到了山坡上,王散却是手脚利索,他叫了王进拢来,两人合伙迅速剥了这些人的皮甲,取了他们的兵器,搜索一切可用可吃的东西。
    这回,李芗泉对王散这副动作尤其震惊,如果是普通猎户,刚才只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胆大的充其量捡点东西闪人,哪像这人,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仿佛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开始还只是怀疑,现在李芗泉已经确定,王散百分之百不是村民、猎户。于是,他开门见山地问:“王散,你以前是做什么?跟我讲实话!”
    王散一征,思考良久,才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抬起头对着李芗泉道:“实不相瞒,我原是大宋长宁军中的前军效用,九年前鞑子攻长宁,统领战死,正将不知去向,我等几人,奔逃回家,至于后面的事,我已经向大人交待过了的。”
    李芗泉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也是长宁军中人,这个效用又是什么,管人吗?”
    王散一愕:“效用?就是效用呗,一般由武艺出众者担任,不用在面上、手上刻字,倒不管人,只是军中上至将校指挥使,下至大小使臣,起先多是效用出身。”
    李芗泉一听,多少有些明白了,这个效用,大抵就是宋代基层军伍之中的士卒中坚,也是作为后备军官优先选拔的对象,有后世军队中士官的几分意思了。
    王散又道:“大人,那天你要赠我弓囊之时,我便已认出那是鞑子之物,担心受纳之后被人瞧见惹祸上身,所以不敢收取。现在,王散的经历已全部向大人和盘托出了,请大人降罪!”
    李芗泉暗付,好你个王散,说什么实不相瞒,你当时还真瞒着我这些啊。当然,降罪就算了,这些都过去了就不计较了。他走到马匹边,又取了当初缴获自鞑子的一弓一囊递与王散:“王散,刚才你救我了一回,这个给你。”
    这次,王散却是坦然受了,然后他将打扫战场的所得都恭恭敬敬的放在马上,极是自然,仿佛是在替李芗泉做一些最起码的事。
    这时,视野中冒出一标人马,王散顿时失了方寸,他脸色一暗:“大人,鞑子兵又回来了。苦也!还有新附军的骑军!”
    李芗泉抬起头,梅洞寨方向,出现了马队,这次却是单人单马,只有5人,后面跟着十来个刀盾兵,快步向李芗泉所在的山头方向奔来,刚才那六名新附军也在,在队伍最后的,是寨子里的青壮,足有二十来号人,跟着这队新附军前进,居然,他们还带上了自己的狗。